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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皇后生活录(一)_舒寐【完结】(26)

  “行伍之人,是不是没几个人不喜寇相”

  李卓一愣,扭头诧异地看向自己的新学生。这次,他静默了片刻才回答:“是。”

  “是因他曾鼓动陛下龙驭亲征,使我大宋于澶州外大破辽军”

  “是。”

  舒窈点点头,后退两步站在略高的台阶上,看着李卓一字一句清晰道:“学生只怕先生会落空此爱。因为,寇相同样长久不了。”

  李卓眸底一锐,未出声,目光已如出鞘刀锋般刺向说出此话的舒窈。

  舒窈恍若未觉,缓缓道:“先生不信那不如,学生与你打个赌就赌寇准会不会在宰执之位上泰然终了。”

  李卓眼睛眯起,沉声不言地看着她。

  舒窈打起jīng神,下颌轻抬,仿似谈判对峙一样挺直脊背,不躲不避与他对视。

  他身在行伍,杀人浴血,一身煞气。她却不敢松懈一毫,胆怯一毫。这样的僵持就像熬鹰,想要李卓的重视,她就只能这样毫无畏惧。原因无他,只是他的答案关乎她的以后。

  舒窈的拧倔终于引起李卓一点好奇:这个娇生惯养的世家小娘子,是因为什么事做出这种举动瞧着架势,不是谈判,是在破釜沉舟,放手一搏

  “你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军人出身的李卓最终舍弃与舒窈的言语周旋,选择单刀直入。

  “先生。”

  与李卓的行动相对应,舒窈也缓松口气,从台阶迈步而下,到李卓跟前,才一条条慢慢讲述:“阿瑶知道,您身在应州,推脱不过叔祖盛qíng,所以才屈尊到鄙府。让你前来教授阿瑶着实是有大材小用之嫌。但是先生,您已经到了鄙府。现下您与阿瑶一样,别无他择。”

  “既然别无他择,又已选了受人之托,先生何不忠人之事适才先生也听到了我父亲与叔祖的对话。语有未尽,但阿瑶以为凭先生才思,定然已经料到叔祖与父亲所言中未竞的意思是什么。”

  “所以,阿瑶想恳请先生:教阿瑶一些有用的东西吧。先生,阿瑶自由自在的肆意时间已经不多,请先生成全阿瑶,让阿瑶在这两年里学会保身立命的本事。”

  “女戒,阿瑶会好好得学。但求先生在其他事上莫以男女之论看阿瑶。请先生只当阿瑶为学生,而非女学生”

  “先生,相信阿瑶,这两年您不会白费功夫。您倾囊相授,我竭力而为。总有一日,您会在学生身上看到在其他人身上看不到的东西。这对你对我,都是利好的局面。既如此,先生何不答应学生,带学生一路走下去”

  “学生言尽于此,如何区处,端看先生自己决断。”

  …

  作者有话要说:  PS:本期小科普:宋代流行书法是飞白书。就是汉代蔡邕老爷子创的那个。不晓得为啥,唐宋两代,当皇帝的都爱这种笔体。宋代太宗和真宗犹为推崇。不过这爷俩也就是推崇推崇,真正写的好的,还得是咱们的男主赵祯同学。宋代所有皇帝的文化造诣水平可以算历朝历代帝王中最高的一拨人。当然,他们皇帝可能做的不咋地。但是仁宗陛下是例外!!仁宗的飞白书和徽宗的瘦金体被后世书法界共同推崇,可算并驾齐驱,毫不逊色。但是不晓得为啥,好多人只知道徽宗文化水平高,不知道他祖宗其实也是舞文弄墨一把好手!(难道只是因为他不务正业搞的亡国败家,声势比他祖宗大?)

  ☆、玲珑自有西席引

  ;李卓不动声色地看着面前人。说出这些话的女孩儿才不过七岁年纪,皮肤白皙,脸盘稚嫩。一双眼睛黑白分明,眸底波光幽深潋滟。

  她是个很美的小姑娘,远山眉如画,樱檀口似朱。假以时日,必定会出落成拥有极好颜色的灵妙佳人。

  只是目下,她在他面前还不过是个不到胸高的huáng毛丫头,这个丫头有颗七窍玲珑心,虽未经风雨,却也开始展露锋芒。不过,长在世家大族后花园中娇花,叶朝斜阳,蕊沾chūn露。她能遇到什么事,让它露出枝桠的锋刺

  “若我回绝,女学生当如何”李卓并未回答舒窈的话,而是肃起脸,俯瞰着舒窈,好整以暇抱臂而立。这个学生或许很聪明,但是还不到家。她不知道哪怕有一张利口,一颗秀心,没经过多少事,不懂得藏七露三,虚虚实实,她也一样有兵败如山的可能。就像现在,她在他面前毫无戒备与他摊牌,凭借孤注一掷的豪勇向他求助,却从未思虑,万一被拒,她该如何以图后计。

  舒窈眨眼看他,一字一顿清楚问道:“若学生一力坚持,先生又当如何”

  李卓一怔,继而无声失笑:他竟被反将一军也是,确实如此。她若坚持,他又能如何他是受过郭岭大恩的人。若无郭岭,几年前,他就已经客死应州。如今身在金城,蒙郭氏庇佑,他对郭家自当倾身相报。郭氏的掌上明珠对他提了要求,虽有异想天开之嫌,但他着实无理由借口堂皇拒之。

  说到底还是他对她刚才的话听在了耳里,想在了脑中。不然,他怎么会被一个小娘子左右,对她所说匪夷所思之事动心

  “若三日之内,你能将女戒倒背如流,李某会认真斟酌女学生之言。”李卓面无表qíng看了眼舒窈,从袖中抽出卷书,摊开在书案上,对舒窈说,“女学生,你有一下午的时间将女戒上不识的字记录下来,向李某提问。过了这一下午,李某不会回答你的任何请教。”

  李卓声音低沉,言辞妥利。字字句句口吻都不似一个教书西席,反倒像征伐在外的将军对士兵部署命令,qiáng硬gān练中带着不容有失的决然,让自幼从未遭如此待遇的舒窈紧紧抿了抿唇。

  “怎么怯了”

  舒窈豁然抬头,眼波幽深黑沉盯视李卓。

  他是从沙场走下来的军人。察言观色,断识人心的本领皆是以青山马革,鲜血白骨练就。她一丝一毫的小动作都逃不过他的目力。

  于她而言,要说服他,没有投机取巧,只有背水一搏。

  “没有。”

  舒窈将两个字咬音极重,好似轻一点儿话,低一下头就是自己在李卓面前认输服软的表现。

  李卓眉梢轻挑,对她反应不置可否:“既如此,那为师拭目以待。”

  说罢,他扫她一眼,振振袖子,走到书架前,随手捻了一本书,在窗下兀自翻阅起来。

  舒窈盯着他动作,手藏身侧无声无息暗握成拳。她不再向他开口求怜,只压着股意气拿起案上女戒,一字字研判。

  识字断句对她来说本不算难,难只难在她不知李卓这般举动是想要从她身上看到什么。一个开蒙一年的女学生,她究竟要展露什么,展露到什么程度,才能让他满意,才能让他惊讶,才能让他认真思考她的话。

  书房内两人都不再多话,沙漏点点,时间一瞬一息得过去,直到日头近午。门口传来一声嚣张骄矜的猫叫。

  随着这声叫唤,踏雪像是发现敌人入侵的猎豹,从门侧“噌”得一下跃上高台,俯瞰着李卓,后背弓起,虎视眈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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