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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康中兴_雨落小泽【完结+番外】(11)

  我们的身份差异再大,娘亲于我和后缗于他的意义也绝不能有高下之分。

  他的双瞳深黑一片,我在里面望见了自己,微蹙着眉,没有任何表qíng的脸倔qiáng扬起,直面他眼中的巨làng。海cháo在没有颜色的沙砾前渐渐退去,他又恢复了往日神色:“比惨没有意思,子午。至亲之人,受什么苦,都是一样,一样不能忍受。”

  我垂下眼睑,暗淡无光。

  他说的没错,可是,他有仇可报,有敌可杀,而我呢,我就算杀尽天下乞儿,也无半分意义。

  他大概是懂得我的无措,目光微转,将话头儿也转了:“寒浞四十岁亡夏,你说,我四十岁,可否?”

  ☆、闲时

  寒浞四十岁亡夏,你说,我四十岁,可否?

  可否报双亲之仇?

  可否灭寒复夏?

  可否……君临天下?

  这也许是姒少康心中的一个夙愿,寒浞就像座大山一直压在他的肩上,人们都说,太康昏庸,仲康无能,相王苟延残喘,终是螳臂当车,一败涂地。大夏已经亡了,他这个亡国之子的所作所为,不过是些徒劳的笑话。

  可他已经做得很好了,寒浞依附后羿才得以平步青云,他却是白手起家,孤军奋战,比之寒浞要艰辛的多。他才二十岁,就已经建立了纶城,收服了数万兵卒,恐怕再无第二个人能比他做得更好。

  我看得到他的出色,他的努力,和他眼中从不熄灭的执着,但我无法给予他一个未知的承诺。

  “我不懂。”我摇头道,“四十岁太遥远,无法得知。”

  恐怕他自己的心底也是迷津似海,芒无涯际,所以他只是平和地笑笑,望向了窗外的朦胧月色。

  做这番动作时,我好笑地发现,小九虽极力在姒少康面前装出一副恭敬有加的好臣子模样,终究还是忍不住困意,歪头睡着了。

  那夜,将姒少康送走时,星辰漫天遍野,成为漫漫黑幕中让人移不开眼的耀眼。将行未行,他摸出个玉瓶,轻笑道:“你屋里的酒太烈,以后都给默禹喝了吧。这是我新酿的秫酒,在桑园里养出来的,你这样的丫头也能喝得。”

  光润冰凉捧在手心,头顶拂过微麻,他的手指飞快轻扫过我的发辫,携着一地光华远去。

  太多记忆铺散在了茫茫夜色里,有一些划过天际,熄灭在人间。

  我终于再次想起,这是属于是我十岁生辰的夜晚。

  次日,我在小九一脸不解中又为默禹倒好了酒,还将几个酒桶都搬了出来,码在墙角。chuáng角一懒,眉亲目善地等他。

  默禹进来时便见,敞亮光辉下,木几如往常般立在chuáng头,小巧的酒盏似碎珠一粒,洒在几案上。他立在门前,身披夕阳之影,半旧玄衣上斑驳光痕jiāo织出一大块朦胧图案。

  他眉毛一挑:“呦呵,懂得孝敬师傅啦,不错不错昨儿个的桃子没白给。”

  另一边某个小娃娃夹杂小qíng绪的鼻子吐气声,给这片温馨气氛拨弄出了不和谐的音调,默禹毫不理会,快步行至木几前,一把捻起酒盏。

  突然想起了另一个画面,也是这个房间,也是这个人,举起七弦琴边上的青铜方彝,也是这样的一饮而尽,随随便便说出几句话来,颠覆了我的整个人生。

  默禹面露微怔,问话却好似自语:“这是什么酒?怎么这般像。”

  “秫酒。大人酿的。”

  他促狭地扫来一眼:“原来是这小子,有了好东西,竟先巴巴地先给你这个小丫头拿了来。唉,果然是……”兀地又是一声冷笑,“凡人之手能有如此味道已是不凡,虽是不及醉玉洒,也有个十之七八的风味了。他的血脉稀薄至今,还能养出这么个小东西,真是不容易啊。”

  我默默等他把这些胡话说完,小九默默地开始了他的瞌睡大业。默禹微眯着眼,嘴角细微到极致地一勾,随即侧头看我:“丫头,还有没有,拿出来给师傅解解馋。”

  我一指墙角那堆码好的默禹以前喝的酒:“大人说了,这些酒,只给师傅您享用。至于秫酒,”我双手一摊,“大人还说了,秫酒比较适合我这种小娃娃,您一大老爷们,不会要和我这个小娃娃抢东西吧?”

  默禹极为复杂地瞅了我一眼,又是不甘又是哀怨又有愤怒又有佯装出来的不屑。他这个人,不晓得活了多少岁数了,发起脾气来,跟小孩子没两样。

  我自认为也是个小孩子,不用让着他,便不为所动,继续道:“师傅,学生从未缺课。可昨日却只见了师傅您一眼,受了您一个桃子,您便再无踪迹。倒是在上午见了华儿,下午与小九相伴,夜里受大人指点。学生有些疑惑,到底谁才是我的师傅?”语毕还送上一对笑意盈盈的眸子。

  默禹轻咳一声,苦笑道:“昨日听说了些线索,去找我闺女了。欸,你也知道,我这把老骨头就这么一个娃娃,可不惦记得紧么。”

  默禹身世神秘,xingqíng也极为多变,对生人十分冷淡,相熟了就变成一副不羁又无耻的样子。我们都晓得他有个失散多年的女儿,只要有一丁点与女儿相关的蛛丝马迹,他就会抛下一切去寻人。所以姒少康能在这么个不靠谱的助力下茁长成长也是相当不容易的……

  他现在摆出一副老人家的姿态,让我很是怀念第一次见他时那个身手极佳又淡漠疏离、一看就是位高人的仁兄。我不明白,哪一个才是真实的他;我不明白,默禹看上去也就姒少康兄长一般的年纪,为什么偏偏喜欢以老人家自居。

  这位老人家正了正神色,又道:“姒少康讲得没我好吧?”

  默禹对自己讲故事的水平十分自信,他昨晚刚做过对不起我的事,此时是想qiáng调一下自己的重要xing,免得被人彻底嫌弃。

  我一脸严肃:“大人娓娓而谈,妙语如珠。”

  默禹面色一僵,不屑地撇了下嘴:“他这小子人缘还真好,以前就是整个庖正府的丫头婆子都被他的美□□惑,从来不帮我说话,我看也就你还好些,现在连你都护着他,怕这府上真是没人会说他的不是了。”

  我不答话,他只得继续自语道:“他是文武全才不错,但他讲故事肯定比不过我。算了,不跟这种huáng毛小儿争什么,我上次给你讲到哪儿了?等下,不用你说,老人家我这脑子还能用……”

  他接了一点点尾巴,便将故事顺了下去。

  炎帝姜朱襄被huáng帝公孙轩辕所伤,回天庭疗伤去了。剩个蚩尤留下来和huáng帝单挑。

  炎帝曾与huáng帝有过一段qíng感纠葛,身为炎帝的忠实下属,蚩尤不愿与huáng帝多做纠缠。huáng帝却一心统一天下,不愿放过蚩尤。

  可当时的蚩尤,立威已久,其名声不是刚刚崛起的huáng帝可以相提并论的。huáng帝决心用计将蚩尤拖下神坛。

  huáng帝用的这个计,后来广传四海,遍地生花,大家屡试不慡,但凡有个敌对之人的都想试一试。当时这可是huáng帝的独创,可见huáng帝这个后起之秀果然不是凭空崛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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