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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康中兴_雨落小泽【完结+番外】(127)

  语毕将手伸给我,我自然懂他意思,立即将那断成两截的鞭子奉上。

  伯靡仔细望了望这鞭子,惊奇道:“这不是子午丫头随身带的那根鞭子吗,上回在寒宫之前,就靠了它把我和子午丫头从深坑里救出来的,怎么断了?”

  “不错,当初可以轻易拉起两人重量的鞭子,怎么说断就断了呢?自然是因为——”姒少康将断口举起,又示意众人平身,于是最邻近的几个都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气,只因为那断口的最外边,分明是一圈被人用刀割过的痕迹,而且可能是因为那人过于慌乱,还有几处补刀的痕迹。那个站得离姒少康最近的大臣忍不住叫出来:“有人拿刀事先割过这鞭子,所以只要稍稍使力,鞭子很容易就断了!”

  就连牧景天都露出诧异神色,他刚才连呼“报应”,大概对华儿做的这个手脚是真不知qíng,是真以为自己运道好。所以他下意识地偏头看了看姚松染,姚松染面色微青,已经没有了刚才的从容冷静,而她身边的华儿,更是双唇紧抿,脸色铁青,一双眼里满满当当全是惧意。

  姒少康又将鞭子向上扬了扬,道:“这鞭子是由子午的师傅默禹所赠,用牛皮制成,坚韧可靠,与大街上麻绳布料编织而成的可截然不同。”

  他将鞭子递还给我,待我取过鞭子手却不收回,依然平平伸着,我也不觉有异,一言不发解下自己的佩刀,放到他手中。姒少康取来横摊在掌心,徐徐拔刀出鞘,赞道:“刀刃齐薄,坚硬锋利,是难得的好刀。”

  我悄悄的翻了个白眼。这是姒少康他自己赠我的刀。

  他又把手伸来,这回我jiāo给他的是我别在腰间那把牧霞的匕首。

  我俩极有默契的一来一回,伯靡在一旁简直看呆了,给我递了无数个眼神,问我是不是和姒少康事先通过气儿了。我还给他一个自行体会的笑,随即蓦地将头转向门外。

  门外,有个瘦瘦的身影正蹑手蹑脚而来,见我忽然转头,立即向边上藏去,但下一刻也醒悟到自己被我发觉,只能悻悻地对着另一边招招手,然后向我这边走来。

  这个行为可疑的人正是消失已久的迪七大人,而此时此刻,他身后还跟了个十几岁的小丫头,战战兢兢,一双眼黑亮黑亮,天真不解世事。

  我一言不发,平静地转回了头。

  姒少康正举着匕首,凛然道:“而这把匕首呢,雕工粗糙,锈斑点点,一看就是大街上随手可得之物。试问一个用惯了上好之物的人又怎么可能拿着这样一把刀去杀人?而且这刀上的毒——”他低头嗅一嗅,立即道,“是夹竹桃的汁液。子午。”他看向我,“你一般用什么毒?”

  我想了想,道:“最喜欢的是瑰磷丹脂,这个是默禹给我的,因为颜色好看,比较适合女人用。调制时也要加入红月季、紫牡丹、粉芍药等等,味甜气香,而且一处即亡。中毒者面红唇艳,血色殷红,腐骨蚀心,化为脓水。”

  刚才拿刀架我脖子的两位微不可察地抖了抖。

  我又道:“然后是碧渊云萝,这个我给寒浇的一个手下用过,告诉他要痛上七天七夜才能归西,他当场脸就白了,天也不和我聊完就管自己走了。哦,还有箭毒木、断肠糙、竹叶青,这些都还不错啦,各位大人若是有兴趣下回我再和你们好好聊聊。”

  一圈人纷纷投来如出一辙的目光,拒绝,哀泣,加上一点点可怜兮兮。

  伯靡嘟囔了句:“我早说了她若出手绝无活路……”

  姒少康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正色道:“众卿可都听明白了?”

  ☆、人心

  “夏后,我……”牧景天yù辩解,姒少康抬了抬手,示意他住嘴:“看来牧卿还没听明白,无妨。迪七。”

  迪七忙从伯靡身后冒出头来,指着身侧那个小姑娘对众人道:“各位大人,她是夏后命我唤来的一个侍女,是后院掌事牧霞的属下,常与牧掌事一道出宫采买后院所需。小平,把你当日所闻说给各位大人们听,切记,要句句属实。”

  “是。”名唤小平的侍女忙应了,略带羞怯地说:“那日,那日我与牧掌事一道出去采买日常用的,发觉牧掌事除了布匹香料外,还买了,买了一把刀。”

  伯靡立即指着姒少康手中匕首问道:“可是这把?”

  小平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瞪大了眼:“正是这把!我印象很深的,当时我还过问牧掌事为何要买刀,牧掌事说是切瓜果用,让我不要大惊小怪。”

  大殿黑暗,只有夜明珠的光洒落在匕首之上,让原本就粗鄙的线条显得分外狰狞。

  眼见所有人都齐齐望向了牧景天,姒少康先挥手让迪七把小平领出去,才淡淡道:“牧卿,这回你听明白了吗?”

  牧景天呆呆地怔在原地,脸色灰白,接着,他那双原本无神的眼慢慢移到了我的身上,瞬间,变得yīn毒非常。

  他用一种喑哑的,仿佛从地狱里来的嗓音,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夏后,她,可是寒朝孽畜的女人!”

  身侧的姒少康有一瞬的僵硬,可,太快了,快到连我都不敢确定,是我看花了眼,还是他真的因为牧景天这句话有了片刻的失常。

  待我仔细去看时,他已经恢复成了那个漠然的帝王,平静道:“她曾是寒浇的正宫不错。”顿了顿,更为yīn沉道,“但她也是诛杀寒浇的功臣,统领过邑的大将,她在过邑蛰伏近十年,之后又四处征战,替我大夏收服过邑、斟寻,便是伯靡默禹身上的军功也没她多!你牧景天不过在纶城做了几年官,还没资格来质疑她!”

  一股淡淡的血cháo自心尖涌起,须臾,又缓缓褪去。

  牧景天双拳紧握,还死死地盯着我,可眼里的怨毒愤恨逐渐碎裂成了灰暗茫然,又渐渐化为了一滩死水。

  这世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门,牧和的命门是保住自己,牧霞的命门是相助寒浇,而牧景天,也许是在一家人的xing命都丧失后不顾一切地保住唯一的女儿,也许是替死去的儿子报仇,但命途的锁链环环相扣,就算他们为此拼上一切,终究谁也没能守住自己的命门,谁也怨不得谁。

  牧景天煽动朝臣违抗军令,私自带兵擅闯重夏殿,又妄图诛杀朝臣,几次三番为罪女辩解,几重罪行加下来,就算能捡得一条命,其官位是定然保不住了。侍卫们很快便将人制住,正yù押解出去,远处chuáng榻上传来的声响让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姒少康更是分开人群,快步向那处走去。我瞟了伯靡一眼,也很快跟上。

  季杼刚刚转醒,脸色依然苍白,神志也不算清晰。他双眼半开,迷茫地望着四周,叫了声“父君”,然后看到我,一双眼刹时完全张开了,惊喜道:“子午阿姊!你回来了!”

  该称谓一出,全场哗然,所有人都互相递着眼色,琢磨着我和姒少康的关系,又迷惑地念着我的名字,发现并不姓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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