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启笑着拍了拍思明的脑袋：“走吧，先回家。”
说完空启便大步走了进去。
“安洛，快跟上。”思明一笑，眼睛便成了一条线，“帝城里的一切你一定会令你吃惊的。”
思明说的很肯定。
“是吗？”安洛大步跟上。
[8]
龙师火帝，鸟官人皇。
站在外面时，刺眼的白色光幕让人看向里面时什么也看不到，而刚一进入门内，安洛便想到了千字文里的这么两句话。虽然有些词不达意，但这句话里的部分意思却有些应景。
安洛完全惊住了，有的身型高大，马头龙身，手持大斧，不知高有几丈。有的鹤头人身，一个竹笠戴在头上，身侧配一把细长紫剑。
前方传来思明的叫唤，催促着安洛走得快些。
安洛用力地深吸一口气，一边朝思明走去，一边打量着这些奇异的家伙。
四周都有铺子摆着，只是和现实世界不同，这边的店铺巨大无比，里面摆的东西更是有些金光闪烁，有些凌空漂浮，神奇不已。
安洛觉得自己站在其中就像一个小矮人一般。这些妖怪个个庞大无比，有的像山海经里的异shòu，有的像现实世界传说中的怪物。
最让安洛觉得两者间或许真有联系的是——她看到了蛟龙。
角似鹿，头似骆，眼似兔，项似蛇，腹似蜃，麟似鱼，爪似鹰，掌似虎，耳似牛。
这是书中记载的蛟龙的形象，安洛记不全，但她肯定，眼前的大家伙定然是蛟龙模样。
蛟龙有所感应，将那长长的脖子转了过来，将头靠近了安洛，铜铃大的眼睛里一条条琥珀般的线条，甚是好看，好奇地打量着眼前这个渺小的人类。
“小小的猎人，你为什么打量我？”那蛟龙摆过细长的尾巴，将安洛圈在其中，“我是你的猎物吗？”
安洛终于亲自体验到了思明说的一群会说话的妖怪是什么样的感受。
四处投来了好奇的目光，在他们眼里，这个猎人的实力是如此弱小，为何敢这么光明正大地打量着青。
安洛明明没有见到蛟龙开口，却是在脑海里清楚地听到了她的声音，一个女子的声音。
“我只是路过，多看了两眼。”安洛定了定心，平静地回道。
“这个回答我可不怎么满意。”青用她那细长的脖子围着安洛前前后后地看了一遍，离得近了更是可以看清那些鳞片上反she的淡淡光亮，gān净得一尘不染。
“青，这是我的新弟子，第一次出来，没见过市面。”
不知何时，空启站在了安洛的旁边，就像是从一开始就站在她旁边一样。
青用她那光亮的如兔子般的眼睛看着突然出现的空启好一会，忽然嘴角微咧，就像人类的微笑一般。
“哦，原来是空前辈的弟子，失敬。”青缓缓收回那细长的尾巴，看了一眼安洛便转头离去。
四周妖群散去。
在帝城若是能打起来，那一定会很好看。不少妖怪都抱着这样的心思，毕竟在帝城是特殊的。
“忘了跟你说了，不要随便注视这里任何人，任何妖怪。”空启淡淡地说道。
此时思明才从散去的妖怪中钻了进来。
“为什么她会知道我是猎人？”安洛看向空启，从空启的口里她知道那蛟龙的名字是青，他认识青。
“就像是你一眼就能看出他们是妖怪一样。”
没错，一眼就能看出来。
安洛不理解，这个说法实在是太抽象了，人与妖怪在外形上差了那么多，自然一眼便能认出来，难道说，不同身份也是一眼就能认出来的吗？是服饰还是什么象征的东西？
安洛低头在自己身上找了找，那身衣裙是从小huáng袋里取出来的，莫非是属于猎人的衣饰不成？
“是气息。”思明见安洛不理解，补充道。
“走吧，有人可要等急了，先回家吧。”空启催促了一下，便领头走在了前面。
“谁在等我们？”安洛一边跟上步子加快的空启，一边问着思明。
“我师兄。”思明说的时候眼神有些闪躲，意味不明。
“帝城很大的，不说了，我们快些走吧，空了我带你出来再逛。”思明说得仓促，不给安洛说话的机会。
☆、03（三）命运
[9]
那个巨婴端坐在那片荒芜的土地上，这里是它的墓地，属于它长眠的地方。
这片本该四分五裂的土地此时却是完好无损，那些被翻出的如血般的红色土泥早已消失不见，就像是渗进了地底，重新回到了它们出来的地方。
巨婴面部一张大嘴正笑咧咧得大开着，没有牙齿，两侧的嘴角长得十分夸张，占过四分之三的表面积。而剩下的四分之一里，眼睛与鼻子却分隔得犹如huáng金比例，十分协条，至于那脸，则是典型的婴儿肥。
那巨婴大笑着，发出如同人类婴儿般的叫声，又带有一些特别的声音，“唏嘤唏嘤”地唤着不停。
而在那巨婴前则是成片的古蛆，它们彼此撕咬着，每吃下一个同类，那个古蛆就会变得更大一些。
地上没有古蛆的血液，明明在它们的头部上有着明显的血管与血丝，像是被塑料薄膜给包裹着，但真正尸首分离，却不曾滴落丝血。
那巨婴忽地拍起手来，“唏嘤”的声音更响了些，就像是在高兴着什么，巨婴身前的两只脚也相互拍了起来。
巨婴就那么坐在大地上手舞足蹈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无数的古蛆只留下了两只，体形巨大无比，叫着“唏哧”的声音，彼此谁也奈何不了谁。
巨婴站起身来，两只大手分别朝两只古蛆的头上一放，就像是摸着两个孩子的头一样，两只古蛆便不再打斗。
巨婴将手抬起，朝着远方的某个方向一指，那两只古蛆同时叫唤着。
而那个方向，指向的便是新生净土之处。
[10]
看着眼前的景象，安洛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对比帝城的气派，眼前的小屋实在显得有些不够看，怎么也不像是个隐世高人住的地方。
那小屋用着茅糙的顶盖，也不知道外面下雨时是不是里面也会跟着下起雨来。
仅此便也算了，连屋子四周撑顶的四根木柱子也漏了出来，像是随时会断掉一样。那墙更是坑坑洼洼，安洛怀疑自己过去踢上一脚，这屋子便要叫作废墟了。
“这……是你们的家？”安洛不确定地问道。
叫之茅厕说不定都会更贴切些。
“没错，这是我和师傅的家。”思明点点头，眼神里满是回家的热烈。
“是不是……太简陋了。”安洛用手指架着下巴，一脸仔细打量的模样，很是认真地说道。
“进去你就知道了。”思明也不说什么，跟着已经开了门的空启一道走了进去。
屋子里却是扑鼻而来的清新香气，没有本点朽木才会产生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