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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小似眉弯_白落梅【完结】(116)

  我沉浸在自己的心绪里,淳翌轻唤道:“湄儿,你又在深思么?”

  我抬眉微微笑道:“不曾深思,只是在想着皇上方才的话。”

  淳翌用他深邃的眼眸看着我,那眸子,在烛光的映照下,那么清澈,那么锐利。他低低说道:“湄卿,有时候,你沉默会比言语更能穿透人心。”

  “穿透人心?”我不解地问道。

  “是的,穿透人心,你的睿智与聪慧足以穿透人心,你dòng察人qíng世事,你知晓一切,只是你不说,你从不说。”

  我浅淡一笑:“皇上,您这是赞赏臣妾,还是在指责臣妾呢?”

  “当然是赞赏了。”他脱口而出。

  “可是臣妾真的能么?臣妾不能,也许臣妾是知道许多,明白许多,可是仅仅只是明白,我自问不能穿透人心,最多只是知道一些表象的东西。因为,许多人连自己的心都无法明白,又如何让别人去理解呢?”我语气中带着丝丝的无奈,我觉得自己都碌碌难脱,又如何去穿透别人,如何去知晓别人。我不能彻底地明白楚玉,也不能清晰地了解淳翌,亦不能深刻地知道淳祯。还有后宫这许许多多的女子,我都不能真正地明白。

  淳翌微笑:“能知晓这么许多,已经是难能可贵了,若把人事捉摸个透彻,就无意义了。湄儿从来都不主动去猜测什么,我就喜欢你这样的漫不经心。哪怕是对朕,你亦可以做到如此。”

  “若真做到,臣妾亦不会如此了。”

  “如此?”

  “嗯,如此。”

  我们相视而笑。

  淳翌拥着我,低声问道:“湄儿,你说明天,明天会怎样?”

  我笑道:“皇上,方才臣妾也是在问,明天会怎样,皇上就来了。臣妾觉得,明日会有暖阳高照,雪后的天晴,将沉睡的万物苏醒。再冻结多厚的冰,亦会有消融的那一天,这些积雪,化起来很快。就如同皇上处理的政事,只不过是近几月堆积得深些,时间还算浅,所以处理起来,还是可以得心应手的。”

  淳翌欣喜地亲我的额头,笑道:“湄卿吉言,一定可以顺利融化那些寒冰,还我大齐明净山河。”

  我点头附议:“一定可以,我信皇上。”

  淳翌搂紧我的腰身,柔声道:“只要湄儿陪着朕,再多的寒冰,朕也不惧。”

  我偎依着他,喃喃道:“臣妾一直陪着皇上,不会离开。”我没有用不离不弃,也没有说永远,我心里无法承受那么重的词,只想淡淡地偎依。

  雪花还在飞舞,仿佛要绽放尽它所有的激qíng,但我深信,明日,明日一定会有阳光。

  梦里已识硝烟味

  又是一个多梦的夜,在梦里纠缠,梦里经历的事,比真实生活的一年都要久长。一夜的梦,如同过了一年,甚至更长,搅得人好不心累。

  我疲惫而慵懒地醒来,一束白色的阳光从窗棂透洒进来,落在琴弦上,折she出寒冷的光,与我相望,我合上眼,深深地呼吸,寝殿内还有银炭燃过的味道,飘散着沉香屑的气息,还有隔夜的茶香,亦有缕缕晨曦的风,带着丝丝的薄凉与清新。

  枕边的人早已离开,昨夜他对我百般温存,缱绻留韵,而我只是尽我一切心意去迎合他,我知道他需要我的温暖,我能给的,尽量给以,我不能的,终究还是要保留。

  他去早朝,从来不打扰我,只是安静地离开,每次,我都在梦中。不知他离开之时是否会轻吻我的额,又或是其他,这些也不是我所关注的。

  昨晚说,今日一定会有阳光,我站在窗台,看消融的雪水从瓦檐上滴落。我知道,无论积压了多深多厚的雪,都会消融,只是需要时间,时间,是奇怪的东西,它可以销毁一切,也可以重建一切。

  今日的淳翌大概就是消融寒冰去了,我不知道他坐在金鸾宝座上,会以何种方式与诸位大臣商议国事。他在位这么久,想必早已分清谁是忠臣谁是jian臣,谁真正有勇有谋,谁又只是纸上谈兵的人。

  我有种预感,真的有一场战争行将拉开序幕,也许只有战争才能阻挡这份蠢蠢yù动的狂热与焦躁,然后还大地山河一份平静。分出成败,分出胜负,分出最后的结局。但是在我眼中,却没有成败可分,因为纵然你此时兴盛飞扬,也会有低落沉寂之日,纵然你此时颓败落拓,也会有风华再起之时。

  梳妆,打扮,用早膳,一切如初,我将平静地等待,无论是战争还是和平,我相信我会一如既往,一如既往地做我的沈眉弯。但我心底,还是渴望出宫一次,我想证实楚仙魔是不是楚玉,如果是,哪怕他不给我理由是为什么要这么做,也无谓,我只是想知道,尽管,我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暖阁里烧着温暖的火炉,窗外冰雪在阳光下点滴地融化,我饶有兴致地煮着茶,美丽而慵懒地躺在梨花木椅子上。火苗时不时地蹿起来,跳跃得好高,燃烧得好旺,秋樨告诉我,今日会有客人来,她说民间有这样的说法,火苗蹿得旺,是欢喜,有客人而至。

  我信。

  舞妃来的时候,我没想到客人会是她,而且是独自一人前来。我不知道是为何,但是我依然欢喜,她的到来,因为我不至于寂寞地在这儿怀想。

  腊梅香雪茶,用绿梅的绿砂壶品着,有种淡定的闲雅。

  我轻问道:“姐姐今日来月央宫可是有事,这般冷的天,要当心身子。”说完,我反而轻咳起来,昨日红笺煎的药我也没吃,不想闻那药味,只是白白地辜负了谢容华的qíng谊。

  舞妃饮下一口热茶,微笑道:“妹妹自己要多当心身子,这天气一旦病上了,要好起来很难,所以一定要调理好,积的时间久了,会疲累的。”

  我点头应道:“我知道的,姐姐也是要保重身子。”

  舞妃抚摸胸口,说道:“近日来,只觉得胸口疼痛,吃了配置的雪香丸,感觉舒适多了。”

  “雪香丸……雪香丸……”我喃喃道,努力地搜索记忆,这熟悉的三个字,竟是在哪里听过,一时间又想不起来。

  “妹妹知道这药么?”舞妃问道。

  我轻轻摇头:“不,不知道。”随即,又忙乱点头:“好像知道,在哪听过似的。”

  “这味药是宫外的朋友给我配置的,治疗头疼与心口疼,效果极好,据说很难调配,每次都定期给我送些来。”她缓缓说道。

  “定期?之前没听姐姐说过会心口痛。”我有些惊奇。而且她说宫外的朋友,此朋友一定非同一般,不然如何可以进宫将药送与她?也许她身边的人出去办事,在宫外取的,是我多想了。

  舞妃轻轻回道:“之前一直没说,是旧疾,再说也不严重,吃了药管用。”

  我微笑:“这药是不是很香?每次在姐姐身上都能闻到一股淡淡的冷香。”

  “嗯,冷冷的香,极好闻,我没带身上,下次拿来给妹妹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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