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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小似眉弯_白落梅【完结】(68)

  “怎么了呢?总觉得你心不在焉,是不是有心事?”他眼中含着疑惑,我很怕这样的眼神,总是想要从我身上挖掘些什么,尽管我知道,埋藏在心底的东西,任何人都无法碰及。

  我柔婉一笑:“没有心事的,只是看着这落日熔金的huáng昏景致,感觉到好美,绚丽的美,那烟柳,那墨荷,那无语的莲事……”我仿佛真的陶醉于此刻的风景,说话也变得熏然起来。

  “是的,好美,夺目的色彩,像经年的故事。”他意味深长地说着。

  “像经年的故事……像经年的故事……”我细细地咀嚼着。

  “怎么?有什么不对么?”他问道。

  “不,我觉得很美,耐人咀嚼的美,皇上比喻得真好,经年的故事老旧又芬芳。只是,不知皇上那经年的故事,散发着怎样醉人的芬芳呢?”我带着挑逗的语气。

  “朕的故事里只有你。”他脱口而出,不需要任何的思量。

  我转移话题,微笑:“皇上,说好了,huáng昏醒来要带臣妾采莲的。”

  “是,朕允诺的。”他看着万千莲朵,笑道:“朕来划桨,你看上哪朵就折哪朵,可好?”

  “好,臣妾要折许多许多,带回月央宫,留驻它们的容颜,锁住它们的魂魄。”我觉得自己有种天真的残忍,一种无qíng的慈悲。

  他微笑:“记得有句诗写‘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也许人生就该如此,无论是江山美人,都需要用心留驻,这样方不辜负好时光。”

  我淡笑:“是,只是折来折去,折的只是自己。”

  “那总及过他人来将自己折断的好,与其等待别人的摘折,莫如自己先摘折别人。”他话语间隐透着霸气,也许他注定是帝王,尽管他有着万千柔qíng,可骨子里却流淌着高贵与倔傲的血液。这些,在他孪生兄长淳祯身上也能隐隐地感觉,只是表达在不同的地方而已。

  我笑道:“皇上果然是皇上,那种君王的气度在皇上的身上尽现。”

  “呵呵,莫要说这么多,朕来划桨,湄儿来采莲,寻着并蒂,只要你爱的都采。”他说完朝一枝风中绰约摇曳的粉荷指去。

  我见那粉荷娇羞yù滴,在huáng昏的暮色中绽放,瓣瓣罗裳,舞动她至美的年华。当我手指碰触到那带着微微小刺的荷梗时,竟有些不忍心折断,闭上眼,只听到一声轻微的脆响,我已将它折断,那白色的细丝被拉得好长,仿佛有着对荷梗无限的留恋。

  许多的事,只第一次觉得难,之后,便不再有那么多感触。我不停地嬉笑,指着我所喜爱的荷,折了一枝又一枝。看着那浮在水上的睡莲,静静地舒展着洁白的朵儿,我笑道:“划过去,划过去,我要采睡莲。”

  他朝我微笑,木舟临近了一片睡莲区,白色、红色、粉色、紫、淡huáng色,那么多的睡莲如梦呓一般地绽放。我俯下身子,撩拨着一池的碧水,细细地采折我喜爱的莲。

  “湄儿,要当心些,睡莲浮在水面,比荷要难采些,你喜欢哪朵告诉朕,朕来帮你采。”他关切道。

  我调皮笑着:“臣妾要自己采。”

  当两朵白色的并蒂莲出现在我眼前时,我感到万分的惊喜,朗笑道:“皇上,那边,那边,我要折那朵,并蒂,并蒂……”

  他努力地朝并蒂莲划去,舟还没停稳,我便俯身,手撩起水花,yù往那并蒂折去。只差一点,只差那么一点儿,就碰着了。

  指尖碰及到把白色的花瓣,我大半身子倾斜在船下,脚底无力,软软地一滑,我极力想要抓住什么,可是来不及了,就那样坠进了湖里。

  往下陷,往下陷,我感觉到身子很轻,又似乎很重,水糙缠绕过来,还有荷梗。

  只听到淳翌焦急地唤道:“湄儿……湄儿……快,快抓住朕的手。”

  我仿佛知道自己有一只手浮在水面,可是却无力抓住什么,一只手朝我靠拢,只碰触到一点儿又滑走了。我被猛然地qiáng喝几口水,被太阳炙烤的水,带着泥土与阳光的气息,我心想,今日恐要命丧于此了。

  听见淳翌大声呼喊:“来人,快来人!”

  扑通一声,听到他跳落水中,我还在挣扎,有手拉住我的手,又松开。我感觉到他也在挣扎,难道他也不识水xing,原以为这湖水并不深,想不到……

  “湄……儿……”他在叫唤我,那声音急促又艰难。

  我有种qiáng烈的感觉,他果然不识水xing,那种担忧如同湖水蔓延至我整个身体,还有我的心,我只感觉到无边的水波朝我涌来,有水糙绊住我的脚,缠住我的手,令我几乎窒息。我想起我曾经想过要选择在一个有月光的晚上,慢慢地沉落在长满莲荷的湖心,飘逸的长发浮在水面,一袭白衣的我,在水面上,如同浮萍一样的漂浮,漂浮……

  难道一切都是定数?而淳翌就要这么陪同我一起消失么?我想起了午后那个悠长曼妙的梦,华丽的极致就是消亡,当我们高高在上俯仰这个世界,就注定我们要被这个世界遗弃。红颜祸水,这话真是灵验。

  我隐约听到许多人的叫喊声,还有一个接一个扑通的落水声,我的意识越来越模糊,我知道许多人听到淳翌的叫喊声,已经前来救援,我甚至可以想象到,落日的余晖倾泻在水面上,与这么多沸腾的人流jiāo织在一起的鼎盛,壮丽。

  陀红的夕阳,染透了白色的莲,许多人朝我靠拢,许多人在呼唤,许多人在水里挣扎。

  我的手被一只温暖的手抓住,紧紧地握住,握住后便再也没分开。我感觉这手像极了淳翌,只是我知道不是他,我意识已经很不清晰。那些缠绕我的水糙慢慢地抽离,我被安置在一个怀抱里,我觉得我已经脱离了湖水,脱离了那些浓郁的腥热味道。

  我躺在一个宽大的怀抱里,我听到他粗重的呼吸,还有那一声声急促的脚步声。习习的凉风chuī在我湿湿的罗裳上,丝丝凉意浸入骨髓。那人将我越抱越紧,我整个脸贴紧他的胸口,我无一丝力气,好累,感到从未曾有过的累。

  在昏乱的迷糊中,我慢慢地,慢慢地失去了知觉……

  人生果真如逆旅

  疼,好疼,我感到头部与胸口有一种撕裂的疼痛,如锥。我渐渐地恢复了意识,只是眼睛也疼,无法睁开。

  “水……水……”我虚弱地唤道,感觉嗓子像被利器伤过一样,gān裂而疼痛。

  有人将我从后背扶起,一杯水落在我嘴边,我闭上眼一饮而尽。迷糊地睁开眼,看见秋樨端着杯子,谢容华与舞妃坐在我chuáng榻上,看着我。红笺和烟屏站在她们身后,脸上都写满了担忧与焦急。

  “皇上……皇上……”我无力地喊着。

  “看来还是没醒,又是在说呓语。”是舞妃的声音。

  “是,没醒,时不时的叫唤皇上,皇上那头又叫唤她。”谢容华语气中带着叹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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