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地,她不经意瞥见了旁边桌子上的瓷瓶里新折的山茶花。
脑中灵光一闪,她直接剪了一朵新鲜的红色山茶,簪在褚南容鬓边。
簪好之后,她重新打量一番,终于满意地笑了。
“这个时节,配山茶花最应景。”
褚南容对着镜子看了看,确实,山茶花一簪,更添一抹意趣,比那些昂贵的饰品反而要合适许多。
造型师替她整理了一下裙摆,吩咐旁边的小助理:“去请江先生过来吧。”
小助理立刻一脸激动地跑走了。
褚南容挺直脊背,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她心里竟然生出了一丝隐秘的紧张和期待。
不多时,身后传来脚步声。
“江先生。”
褚南容缓缓回头,在男人那双一贯波澜不惊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丝惊艳。
江时衍在两步之外顿足,看着她。
他也已经换了参加晚宴的礼服,黑色西装外套里面是白色衬衫和深色马甲,领口系着温莎结,下身西裤笔直,气质矜贵优雅。
褚南容轻轻提了提裙摆,走到他面前,微微一笑。
江时衍问:“可以走了?”
褚南容点点头。
江时衍屈起手臂,伸向她那边。
褚南容抬手挽住,随他下楼上车。
此时已经五点多,太阳偏西,日光变得柔软。
车子沿着海滨公路蜿蜒往前,在昏黄的夕阳中朝港口驶去。
今晚的宴会举办地点在一艘豪华的私人游艇上,主办方叫居深,和江时衍是朋友,居氏在国内和海外都有家族产业,因此晚宴邀请的也都是名流巨贾。
这时候褚南容才明白过来,江时衍之所以在这里多停留两天,并不是为了陪她四处闲逛,而是为了这场顶级盛宴。
车子离港口越来越近,褚南容远远看到一艘白色的游艇,泊在被绚丽晚光染透的天空之下。
到了港口,立刻有侍者上前拉开车门。
细细的高跟鞋落地,褚南容搭上江时衍伸过来的手,弯腰下车。
海风扑面而来,拂乱鬓发,等她站稳,江时衍抻开一方柔软披肩,搭在她白皙的肩头。
“船上风大。”
褚南容抬眸,对上夕阳下他看过来的眼神,心口再次怦然一动。
她一手挽着披肩,一手搭在他掌心,随他一步一步登上游艇。
海天交接处,橘红的日轮已沉入一半。
广袤的海面上,浮光跃金,粼粼水波逶迤而去,倒映着色彩浓烈的天空暮景,宛如一幅巨大的油画。
游艇分了数层,如云梯依次往上,宾客们陆陆续续到来,除了富商巨贾,还有荧屏上脸熟的当红明星。
褚南容挽着江时衍的胳膊,在侍者的引路下踏入宴会厅,见到了宴会的东道主,居深。
寒暄几句,江时衍便和他聊了起来。
宴会厅一角,摆着一架钢琴,钢琴师正在忘我演奏,与他遥遥相应的,是另一端的小提琴师。
音乐声中,满堂浮华,衣香鬓影。
之后,江时衍又撞见了其他认识的人,这些人对于褚南容来说都是生面孔,她只能保持笑容,默默跟在一旁。
游艇上越来越热闹,过了许久,江时衍大概怕她觉得无聊,让她自己随处转转。
褚南容于是端着高脚酒杯转悠一圈,找了张离钢琴师比较近的桌子,懒懒靠着,边听琴边品酒,偶尔看一眼人群中江时衍颀长挺拔的身影。
钢琴师是个外国人,期间换曲子的时候,他还隔空举杯朝褚南容笑了下。
今晚游艇上的酒醇香绵长,褚南容不知不觉便多喝了两杯。
就在她有了几分醉意时,一个穿着白色西装的年轻男人忽然过来搭讪。
是个英国人,言语风趣幽默。
起先,褚南容还觉得有点意思,聊了一会儿便失去了兴趣。
她有些头晕,对男人说了声抱歉,放下酒杯离开。
她没有去找江时衍,而是独自一人出了宴会厅,来到外面的甲板上。
此时已经入夜,一轮清冷的月高挂在天幕上,倒映在水中。
落在海面的月色被风吹散,细碎如银。
褚南容倚在栏杆上,静静吹着海风,望向远处,鬓边山茶花随风轻轻颤动。
然而,吹了一会儿风,她非但没觉得清醒,反而感觉越来越迷糊了。
“怎么一个人躲到这里来了?”
身后忽然响起熟悉的男人嗓音。
褚南容闻声转头,看见长身玉立的江时衍,月色下五官俊朗,手里拿着她不知何时掉落的披肩。
“船舱里闷,我出来透透气。”褚南容道。
“披肩也不要了?”
江时衍走到她身前,将手中披肩重新搭在她肩头。
距离拉近,褚南容闻到他身上的香水味,木质香调,冷冽、干净。
她抬起脸看着他。
他有一双漂亮的桃花眼,眼皮生得薄,第一眼看觉得深情,再细看,却无半点情愫,只剩凉薄。
看似多情的薄情人。
褚南容突然想到这样一句形容。
这句话用在他身上,真是再贴切不过。
可人总有劣根性,偏爱被这样的人吸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