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璟成抬起手,让身后的墨子止住别上来。水沸了,在茶壶里咕噜咕噜的冒着泡,茶壶的盖子被顶起来。
这女人有时候,便是太会忍了。若是他不护着些,她便是要摔的皮开肉绽,才会收手。
他是宁愿自己磕碎了骨头,也是不愿意她受到一丁点的伤害。
想到这处,江璟琛心思一动,褚玲珑的脾性他是再清楚不过了,若是他真的当着她的面儿为她说话,那女人发起狠意指甲都能抓花他的脸。
如此思量着,他也就不先主动开口,侧了身子,眼睛暗暗的观察着她。
褚玲珑的面色是不太高兴,这人真是烦的厉害!瞧这意思,还要闹到官府去?
那她今日生意还要不要做了!
“江大人,我就是想给这人一点教训……”
“茶馆,即便是江书不在这里。”江璟琛又说,“也容不得你在这里撒野。”
可惜,若不是早知道这位什么来路,还真的以为他是帮褚玲珑出头。江家人,打碎骨头连着筋,外面的人挤不进去。
茶汤就顺着江璟琛的下颌慢慢滴落在地上,光与影重叠在那人的脸上,此时的大堂依旧喧闹,男人面上挂着笑,从上到下扫了那人一眼,“不晓得,您如何称呼?”
这是在敲打他!
轻轻的一句话像是戳痛了来人的痛处,京城之地,大大小小的官多如牛毛,这人在江府跟前连一只蚂蚁都不算。
从头凉到脚底,连带着声音都小了:“江大人,这是我和这女商客的事情,您老就莫要插手了罢。”
江璟琛自认为混的再差劲,也是容不得眼前这女人受了委屈,“你这番说辞倒是让我越发的难堪,外头的人都清楚,这家茶馆是江书合伙开的,我江璟成和江书是什么关系?论辈分,我喊江书一声兄长,论亲近,他是祖父从小带大的哥儿。您不让我不用理会辈分,更不用理会亲近?想来,我若是真这样人,以后是干不成什么事的。”
“倒也不用把这事说的这么大罢。”
不过是趁着江书不在,这客人才会出来捣乱。但见着,眼前男人乌沉沉的一双眸子,似乎是想要将人活生生的劈成两半来。
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女人背后的靠山是江家!
哆哆嗦嗦的回话:“江大人误会,我不过是寻老板娘说几句话。”
江璟琛回过神来,似乎只愿意听褚玲珑一句回话,附耳在她边上,问了一句:“怎么处理?”
水滴就落在她手背上,凉飕飕的,啪嗒啪嗒还要往下坠落。
她听完这些话,心里也有几分沉重。
做生意,来来去去都会吃些苦头,是不可避免的。今日她能怼出这些话,就已经是准备好了被茶水泼的打算。哪怕,是这客人迎面打她一巴掌,自个儿也是受得住的。
可江璟琛什么意思?凭什么冲到她前头,替她挡了?
心里头的不快,逐渐被放大。
褚玲珑撇开他的手,换了个位置,眼尾显出几分嫌恶来,言简意赅,“今日这茶,我怕是要收另外的价钱,客人记得结个账。”
那客人自然也晓得厉害,双手作辑:“老板娘说的是,我坐在这大堂也是蛮好的。”
江璟琛却是不让:“我的话还没说完。”
褚玲珑却道:“江大人是什么身份,别自降了身段,雅间的几位贵主儿早就等着您了。”
他帮她出面就是自降身段?江璟琛察觉出一分微妙来,用了冷冰冰的目光打量着她:“开门做生意,讲究的是一个和气生财。却也不用,让人人都顺了心意?”
褚玲珑又浅浅的笑:“不劳江大人费心。”
看得出来,这女商客是不想承这份情。不过,他俩的关系很微妙。
争锋相对的,竟是比先前吵架时候还厉害!那岂不是说,江璟琛在这位跟前是让了一大步,不是旁人哎,这可是陛下新封的天津卫总督!
褚玲珑不知道这份情后头,还藏着什么妖魔鬼怪,她自认为要不起。
掌心里起了一层虚汗。
手落在衣裙边是拿定了主意,当着在场这么多人的面儿,把沉下去的心慢慢浮起来,她嘴角带着笑:“江大人,要不虽我去里屋擦一把脸?”
江璟琛不知道她为何会这么说,但她开了口,他就不会拒绝:“既如此,却之不恭。”
不到一盏茶功夫,外头便开始疯传,茶馆女商客裙下之臣又多了一位,江璟琛和江书到底谁才是褚玲珑背后的靠山。热闹看得差不多,便像是正菜前摆上来的打牙祭的茶点,要紧的,却依旧还是二皇子和三皇子之间的明争暗斗。
“江璟琛这个人的底细,皇兄可清楚?”
他谁都不选,偏偏是入了陛下的眼,天津卫那帮人谁沾染了谁就是晦气,可与他江璟琛而言便是绝地逢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