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伙在干什么呢?也是在修炼吗?昭雪竟然并不太清楚他的事情,自从好感度上来、谢明毓表明了态度之后,昭雪对他似乎并没有从前那样上心了,又或许是这几天宗门大比的事情太忙。昭雪的心里总是有一些浅浅的愧疚,但也谈不上来到底是在愧疚些什么。只是像冷落了一只捡回来的小狗一样。
总而言之,昭雪并没有多想的时间了。她立刻撕毁了这封信,赶去了丹峰。
灵犀提前给她哀悼:“这也能被骗,敌人一定是吃透你这个性格的人。哈哈,希望到时候出了事你可别下跪求我救你。”
昭雪已经很清楚灵犀吃软不吃硬的性子了:“那怎么行?如果到时候我真的一个人搞不定的话,还得麻烦剑灵大人行行好救我一命。”
“……油嘴滑舌。”栖息在溅雪中的剑灵轻哼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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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拿着一封信反复斟酌。
这是一封坦白信。他觉得自己或许不应该再向昭雪隐瞒那些事情,但是他无论如何都没想好应该怎么说。
魔人、妖神……这些事情太过奇幻,加诸在他的身上一切都显得那么不真实。他有时候会帮昭雪下山买一些民间小说家创作的话本子,常有一些修真者夺舍或是穿越。他如今觉得自己就像是那些被穿越的人。
穿越者离开了,自己只剩下一堆烂摊子。
但是……
谢明毓暗暗垂下了眼睛。
魔人或许有一点说的很对。
如果不是那妖神借他的身体重生,昭雪或许当时根本就不会在擂台上救下他。
她对他的好、给予他的温暖……起初全都是因为他身体里的灵魂。
然而,即便如此,谢明毓也无法忘记,和她一起埋下小灵兔时那动物的体温,和她抚摸自己脸庞时手心的温度。
他本该一如既往地遵从自己的本能去恨她,在听见她的名字时呕吐、顺从自己一开始的心意去杀死她。
……但是,不知为何,在他看见她笑容的时候,他就会忘记一切。
“昭雪,我想要向你坦白关于我的身体以及身体里的灵魂的事情……”
谢明毓在信上这么写道。这是一封不长的信,是他下定决心不再隐瞒的结果。字不多,但是他修修改改反复写了两天两夜。
在这封信写好之前,他都没想好以什么样的样子去见昭雪。或许是字比语言更容易表达,那些从前觉得难以启齿的话,都像流水一样缓缓淌出,折叠在一张薄薄的信纸上。
“我一直记得你说过的话……你教我别忘记自己的姓名,别忘记我的身份。我从没忘记过。”
谢明毓点着灯从天亮到天黑、又从天黑到天亮。他将自己的心像蚕茧一样缓缓剥开,展露在这张信纸上。
“魔人给我的记忆告诉我,‘我’从前伤害过你。妖神将你当做祭品囚|禁在屋子里,你险些殒命。当得知这些事情的时候,我的心很愧疚,我不知该以什么样子去见你,也不知该对你说些什么话。我只是在想,在你那时候为了活命,不得已在擂台上救下快死的我时,心里一定是仇恨而痛苦的吧。”
谢明毓写了一张又一张,丢弃一张又一张废稿。
“你也告诉过我,往事为云烟,你不愿追昔过往。你有资格这么说,但是我没有。我的身上还有很多不得不解决的麻烦,这些事不该将你牵扯进来……昭雪,有些话,或许更应该亲口告诉你。”
天蒙蒙亮,鸟鸣声透过窗户传进来,草叶上的露水滴下。白茫茫的雾霭萦绕在山峰间。
谢明毓站起身,将叠好的信纸放进没有署名的信封中,推开门走出屋子。
“……除此之外,我只想问你一件事。
我可以一辈子当谢明毓。昭雪,你也愿意,以后一直将我当作谢明毓看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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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明明应该是清晨了,就算天没有那么亮,但是最起码不应该这么黑吧?”
昭雪嘀咕着。
她从前来丹峰的时候,虽然也很寂静,大家都闷在丹房里炼丹,但是还没有这样死寂。
在去扶青的丹房之前,昭雪先绕着丹峰转了一圈,除了这块的天比较黑之外,她暂时没发现什么异常。
但是剑灵率先开了口:“不对劲。”
按照人类修士的修为等阶来说,灵犀现在应该是元婴高阶的水平,即便没有彻底恢复到从前,但是比起昭雪这个筑基的菜鸟来说,说的话也足够有威慑力了。他说有不对的地方,那就一定有。
“这地方的‘气’的流向不对。”
“气的流向?”
灵犀:“按照时间和地理位置来说,每个地方在不同的时间里都有固定的气的流向。除非极端天气或是秘境……你从前来丹峰的时候,感受过这点没有?”
昭雪点点头:“我在阵法书上看见过这条解释。从前没有在这个时间来过,所以也没……”
灵犀的声音逐渐像是浸入了潭水一般,肃冷起来:“你还是尽快离开这里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