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绮梦之中,不知见过多少身型结实的男子,好似武者,练就铜墙铁壁,恨不得一展身手。但这事儿,总归不是打架,非要来个你输我赢,你死我活。
夏泱泱这么一想,不禁打了个冷颤,想一想,碰上去莫要被那铜墙撞得生痛,被那铁壁揉得化了,简直是难为自己。
宗景捡了条麻布汗巾,在自己的身上擦了擦,然后垫在脖子上,免得头发湿了脖颈儿。
“宗景,怎么是你?我不知被什么人绑在这里,快快来救我出去!”
宗景看了夏泱泱一样,水润的大眼睛里带着一丝不皦不昧的光。他生得剔透,可是因为额前的头发遮挡了脸颊,连他嘴角的弧度都让人不明起来。
宗景一声不吭低走到夏泱泱身旁,把盖在她身上的丝被掀开。
夏泱泱贴身的衣服还是带着潮气,并未干透。
宗景沉默着拿出一叠衣物,仔细摊开,浅蓝水粉,在烛火下闪耀着细腻的光华,一看就价值不菲,不该是白云寺的一个佛子该有的。
“你在干什么?”
“你快帮我把手松开。”
夏泱泱还在佯作不知,将她陷入此处的正是宗景。
宗景抬起头,他伸出手臂,越过夏泱泱的头,把手放在那跟缠着绸缎的麻绳儿上。
等夏泱泱看仔细了,宗景的手轻轻一晃,那根麻绳毫不费力地就从夏泱泱的手腕上脱落——她解不开,是因为她根本就没去用力!
宗景的嘴角显出一抹浅浅的弧度,却又拉起夏泱泱的手。这次,他将夏泱泱的手又缚了起来。这一次,这绳结儿确实是实打实的了。
宗景翻了一阵,拿了件水粉色的衣衫。他却又捡了一片锦缎,蒙上他自己的眼睛,然后束在脑后。
然后宗景就准备将这衣物给夏泱泱套上。
夏泱泱又气又笑,明明他什么都看见了,现在如此,又有何用?
那衣裙轻柔无物,触感好似肌肤,又凉又滑,笼在夏泱泱的身上。水滴从宗景的头发上流下来,“嘀嗒”落在夏泱泱的手腕上,顺着她青色的血管在手臂上滑落,到肘窝的时候,却已经消失在路途中,只留下一条水印。
外边水帘的声音已经淡化成了背景,明明在那里,却叫人好似充耳不闻。可宗景头发上水滴滴落的声音,却清晰得好像就她耳畔一般。
夏泱泱伸出手,将宗景脸上蒙的布扯了下来。
作者有话说:
第73章
“救我的时候……你又没少瞧见, ” 夏泱泱小脸儿绷得紧紧的,眉头微微皱起,投向宗景的目光里又是不解, 又是恼怒, “如何现在又把眼睛蒙上了?”
至于宗景刚才拆穿她没有逃走的意思, 夏泱泱却也不理会。她日日与宗景相处,早就想到,这样一个鲜嫩的佛子,虽然天聋地哑, 但少了呱噪,也少了多疑, 本该是最最可人,若无隐情也无怪癖,又如何会成了“玩家”的弃子?
宗景蒙眼的丝绢被扯下, 眼眸如水, 眉宇间竟然寻得到一丝委屈。瞧他这样子, 好似受了欺负的人是他一般。
夏泱泱愤愤然, 朝着宗景挥起手臂。此时宗景衣衫正给她穿了一半儿,这侧的袖子却还未套上, 手臂一抬,肌肤又露出一大片。其实夏泱泱无意打他,只不过被人困在岩洞, 姿态总要做到。事实上,夏泱泱只在乎那几个场景。她只是愁,还有没有机会【一亲芳泽】, 这洞里缺了青灯, 也缺了佛。
可是宗景不闪不避, 这一拳结结实实地捶在了他的心口上。
她本来也不想用力。可是那时候,这岩洞里,四周点了一圈儿的红烛,夏泱泱衣衫不整,宗景也未着袍子。这床上又是绫罗绸缎的,如若夏泱泱手下留情,蜻蜓点水,轻轻捶上去的话,不像反抗,却又几分戏耍的旖旎,属实不像话。
宗景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他一声不吭,可眼眸里依旧是水光莹然,修长白净的手把心口这只小小的拳头捉住,伸出另一只手,二指一拈,从在那堆衣物里挑了条腰带出来。他的手秀气灵活,三五下就把这只手也缚了起来。
“宗景,你是怎么了?” 夏泱泱晃了晃手腕,“为何把我困在这里?”
这次宗景绑得结实,手被捆在嵌在岩石上的两个烛台上,纹丝不动。
这手动不了,却还有一双腿。虽然男女有别,但眼下生死攸关,还顾得起什么矜持。夏泱泱抬起腿,在榻上一阵踢踏,又往宗景身上踹。
腰身一扭,左脚踹上他的丹田处,右脚也就跟上去。宗景叹了口气,捉了她因为激动泛红的脚踝,朝着她摇了摇头。
他叹了口气,去她手里抽他蒙眼的黑色丝绢,夏泱泱的手攥得紧:“宗景,我哪里对不住了你么……” 她涨红着脸,咬着嘴唇,眼中泪光莹然,“宗景,为何我会在这里?”
那黑色的丝绢在她手里,一点儿一点儿地被抽了出来,宗景抬起手臂,又将那丝绢缠在了自己眼睛上面。
夏泱泱明知他听不见,却还一句一句地问着,眼泪从眼眶子里溢出来,从脸颊顺着头发,流到耳朵里,耳廓湿乎乎的,连瀑布水流拍打岩石的声音都变得模糊。
宗景的丝绢蒙的紧,可总是还能感触到一些轮廓。他听不见,也看不见,但是也能感觉到身旁这女子,一腔的委屈都化成了水,在她身体里寻觅着出口,化成了泪,便绵延不断地淌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