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听,这是皇上能说出来的话吗?
皇帝咳了半晌又语重心长道:“寒了国公府的心是其一,其二,是你与你皇叔的关系。你若当真玩世不恭,世人的唾沫星子便能淹了你,你皇叔若有心经营,你这储君之位可还能稳稳当当……”
太子听了个开头便已然有些想到了,他虽是储君但到底是在温室中长大,且他自幼便当了太子,可谓顺风顺水。
而章启战功赫赫,家喻户晓,若是他有心经营何至于一身无污名……
他这个太子不沾半点污名那还好,可若是他有了一个举世皆知的污点,那那些心思不稳的官员只怕就会在其中挑拨离间,民心也就不稳了。
他父皇到底想得深远些。
太子引以为戒,点头:“儿臣谨听教诲。”
皇上分析完,又隐晦地问了不少昨日之事。
“你昨晚可有行错事?……看来留了余地,没下阴秽之药。”
“若是做了无伤大雅的错事被人发现了,你回头不妨赖到你皇叔身上,反正他不差这一条……”
太子:……
虞家大小姐真是慧眼识珠,他皇叔就是个大善人!
等再去肃王府见着章启,太子顿时觉得尤其亲切。
对着练武场中的人喊了声:“皇叔,刚才戚九回府了,听戚九说虞小姐病了,本宫特意着全寿回府去给虞小姐备份补品。你若是想见虞小姐,本宫给你想了个法子。”
章启手中长剑银光一闪,划过练武场的木桩,桩子应声倒下。
“说!”
第25章 恩人
◎暗中◎
“这法子简单, 你已经将戚九送过去了,到时就说虞小姐身体不好,久病难愈, 反正日日着戚九去虞府,你便能日日听见她的消息, 若你想见她就让戚九以大夫之名将虞小姐带出来不就好了。”太子越说越得意。
“你呢, 就在暗处为虞小姐排忧解难, 她一难过你便出现,总有一天能挖到墙角,哦不,总有一天能感动她……”
方法很多, 就是没一个靠谱的。
章启将人赶出了王府。
-
夜色沉沉。
肃王府书房内,章启一边阅着邸报, 一边听着戚九讲话。
“她喊了什么?”
“奴婢亲耳闻见,本来还未放在心上,今日才忽然察觉,虞小姐近几日午睡时常喊的——似乎是王爷的名讳。”戚九木着脸如实答道。
一截邸报的边角被捏皱了, 也无人察觉。
“她,为何喊这个?”章启问。
“奴婢不知。”
“还有呢?可还讲了别的。”
戚九顿了片刻,似乎真想了一番,最后将虞秋烟近日所讲的所有话, 全都一字一句的复述了一遍,所做的所有事也描述了一番。
结果听到最后,全是虞秋烟醒过来后和这个丫鬟吩咐了梁府新送的玉摆件如何摆放,和那个丫鬟讲了讲药材如何收入库房, 甚至连和厨房的嬷嬷说想吃松茸鸡丝, 松茸要切的如何细碎都讲到了。
可最后也没有听到虞秋烟提一句与梦相关的事, 更没提一句和“梦中之人”相关的事。
章启听了近一个时辰,头一回觉得这手下有些不知好歹,不耐地抬了手:“无趣!只讲重要的。”
“她常常讲梦话?为何?她清醒时可有提过梦中的事?”
“没有提过。王爷,梦话能示人内心之志,但常讲梦话也是病,这个病……奴婢不会治。”戚九心虚地坦诚道。
“你下去吧。”
房中油灯慢慢燃着,屋内的身影仿佛纸裁就的,一动也不动。
章启耐着性子处理完了手中事务,言简意赅给属下递的信件回了信。
待走出书房,望着院墙枯枝上的簌簌新雪,不由踮脚跃到了墙头。
远远听着一声钟漏的声,凌乱的长街上仍可见白日喧闹的痕迹,只是空无一人。
更夫敲着梆子走过。
章启已然坐到了一匹通体雪白的雪色白龙驹马背上。
-
虞秋烟下午睡得太多了,晚间反倒睡不着。
她见那只小赖皮一样脏兮兮的狗在炕边睡得正香,便想捉着它去洗个澡,好歹擦擦身子。
谁料才一碰到狗,那狗就滑不溜秋跑走了,直直从房门半开的轩窗跳到了院子外。
丫鬟们都歇息了。
她披上了木椸上悬着的雪狐披风,拎起门边的灯笼,点上灯,开了房门便准备出去,抓狗。
夜深人静,屋内静悄悄的。女孩反而讲起话来有些肆无忌惮。
“小赖皮,脏死你算了。”
赏云听着了动静,虞秋烟在房门外安抚道。
“赏云,你继续睡,我起个夜。”
随后,她一人赶着着狗在院子里跑了小半圈。
枯枝混着雪,扑棱棱的。
她就着灯笼,照了照四周院墙,鬼影森森的。
深灰色瓦面上薄雪消融成水,沿着屋檐滴落。
夜深人静之中,听得尤其分明。
虞秋烟放弃寻狗了,扯着嗓子唤:“你给我出来?我跑不动了。”
那狗仿佛是听见了声,突然汪汪地叫着,虞秋烟顺着声儿走过去,却见那狗正对着院子墙角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