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地理偏僻,信号不好。
在这别说看比赛直播打游戏了,叶挽星就连想给沈棣发条语音消息,都得盯着屏幕上的信号加载小圆圈转半天,才能见证它发送出去。
叶挽星就这样凭着惊人的毅力,在SEA每场两三个小时的比赛直播录屏中平均等待三十次视频中断加载,才堪堪看完比赛全程。
好在沈棣每次都会言简意赅地提前向她剧透比赛结果:“我们赢了”,让她不至于提心吊胆地在等待视频加载中过分煎熬。
但草原之旅也并非全无可取之处,最起码这里的风景总是美得令人无可挑剔。
初秋时分,这里的天空湛蓝而澄澈,没有一丝云彩,勾连着远处的低矮起伏的山峦,一眼望不到头。
湖泊平静如镜,映射着周围草地和蓝天,仿佛全世界只剩下这满目自然的苍绿,以及那一抹疏淡清逸的幽蓝,安宁而明朗。
而当夜幕降临,星空深邃而清晰,碎金般点缀在宁静的秋夜里。
举目望去,不免生出一种渺小而寂寥之感。
每当这时,叶挽星总会想起自己刚出道没多久那会儿,有一部戏是在深山老林实地取景拍摄的经历。
当时整个剧组在荒山野岭里待了一个多月,没有外卖没有商场没有任何娱乐设施,条件十分艰苦,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就是读剧本背台词,生活平淡又枯燥。
而同组的一个老前辈演员却始终怡然自得,笑着告诉她:做演员就要耐得住寂寞。
不管是当下创作的过程,还是在观众看到并认可你之前那段漫长的旅途,都需要你耐着性子去等待。
因为它值得。
而现在她所认为值得的等待里又多了一份有关于某人的期许,让她觉得眼下的所有奔波和成长,都是为了下一次更好的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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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中旬的巴黎总是阴雨连连。
没有狂风卷席的细蒙烟雨淅淅沥沥地洒在路面上,又轻飘飘落在一件件庞大古迹的表面,好像在清洗着这座古老城市多日积累的尘埃。
严汽带着一身雨意推开会议室的门,一边微微抖落掉身上的雨水,一边抱怨:
“我真服了这鬼天气,怎么又在下雨,我看李辉发的朋友圈,国内现在还天天暴晒着呢。同一个地球,怎么气候差异这么大。”
“而且我发现巴黎人下雨天出门都不爱打伞的哎,是被淋傻了吗?”
“你不也没打伞?”张月清搭腔。
“我这是记性不好,忘了带。”严汽理直气壮,“要不是烟没了,我真懒得出这趟门。”
宋鲜一听,眉头皱起:“你就不能少抽点烟吗?还当自己十七八岁吗,淋了雨感冒了怎么办,后天可就是总决赛了。”
她一边数落严汽,一边又赶紧去找了干毛巾来给他。
严汽擦干头发,又凑过来抢周燕的泡面吃:“快让我喝口汤,补点热量。”
他们从国内出发时,往行李箱里塞了一整箱泡面和火腿肠,生怕在巴黎吃不到。
别问,问就是之前几次出国打世界赛的惨痛教训。
用这两货的话来说,吃不到这一口真的会影响他们的比赛发挥。
严汽一脸凛然:“我生是中国人,死是中国胃。”
周燕则对着赛程安排数日子:“早点打完早点回去吧,我好想吃炒冷面肉夹馍蟹黄包火锅串串。”
宋鲜对此的评价只有一句话:“山猪吃不了细糠。”
说完,她扫了眼会议室里的众人,挑了个不在场的正面例子对比道:
“你看看人家沈棣,怎么从来不吵着要回国吃这玩那的?”
严汽闻言,却是轻哼一声:
“这你可想错了,他是没有什么想吃的,但他有想见的人啊,我看他只怕是比我们都更想早点回国吧。”
宋鲜噎了一下,反应过来他这话的意思了。
刚想再说什么,沈棣推开会议室的门走了进来。
宋鲜只好状似不经意地问了句:“你去哪儿了?”
沈棣走过来,随便拉了张椅子坐下,答:“打了个电话。”
“打给叶挽星的?”
“嗯。”
周燕一听,忙问:“她是不是快杀青了?那她要来巴黎看我们比赛吗?”
“不来。”沈棣把手机倒扣在桌面上,淡淡道,“她说她后天杀青。”
众人了然,后天杀青的话肯定是赶不及来看那天的总决赛的,于是都默契地没再多问。
严汽立马察觉到会议室里的气氛有些沉了下去,怼了下身旁周燕的胳膊:
“喂,你吃完了没有?大家休息够了吧,咱们得接着训练了啊。”
周燕一愣,忙不迭地收起泡面,擦了擦嘴巴:“嗯嗯嗯,吃完了。”
没等严汽招呼,沈棣已经拿起手边的投影仪遥控器,点开屏幕上放了一半的训练视频,面色平静地看向众人:
“继续复盘吧,我希望我们能毫无争议地终结掉这场决赛,我们一定会赢。”
众人精神一振,齐声道:“嗯!一定会赢!”
宋鲜见他们重新投入到训练中,便一人悄悄地走出了会议室,不再打扰他们。
她作为战队经理,既对SEA这个团队充满信心,又实在没法不去担忧那个万一输掉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