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见夏祁夹起藕片,筷子尖使了点力气,藕片从中间啪地截断,他视线扫过去,表情有一瞬的微妙,“小,仓鼠,啊。”
取这么可爱的称呼简直就是没安好心。
而此时,没安好心的罪魁祸首宋屿闻言,眼皮掀了掀,神色淡淡没说话。
在旁人看不见的桌子底下,他腿稍抬,碰到夏栀。
夏栀看向他,宋屿也看过来。
目光相撞,竟让夏栀有了些专属他们两人亲密小动作的恍惚。
他的手伸过来,掌心里似乎攥着什么小物件。
夏栀的兜里一沉,宋屿把东西放进了她的口袋里。
接着,宋屿缓慢低垂着视线,若无其事地收回目光。
“你们是这么称呼夏栀的?”夏祁的脸色有点阴沉沉的,第二句话是问的夏栀,“碰到变态又是怎么回事?”
夏栀咬了口笋片,心虚道:“不是什么大事。”
“小事就不跟哥说了?”眼里还有他这个哥吗?
“小仓鼠你竟然没告诉家里吗?这么大的事都不说,这点我要批评你。”张明宇大大咧咧,“祁哥,我跟你讲变态那次是怎么回事吧……”
夏栀:你快闭嘴吧。
夏祁:你快闭嘴吧。
周清:你快死了吧!
所有人的眉心都在抽动,只有张明宇对已经将近的死期浑然不觉。
该说不说,他神经是真的粗得可以。
周清,“咳咳。张明宇,你手边的矿泉水递给我。”
张明宇止住话,疑惑地看他,“你自己旁边不是有吗?”
周清翻了个白眼,他频繁地给张明宇使眼色,大哥你傻逼啊!还看不出氛围不对劲吗?
“行吧行吧,你个大事逼。”张明宇拿起矿泉水递到周清面前,用力那么一放,“喝吧,我看谁能喝得过你。”
周清真他妈的实在看不下去了,不等这口饭吃完,他拎着已经脸红的张明宇的领口,一把猛拽,“我带他去厕所醒酒,你们继续。”
其他几个男生和夏栀的关系本就一般,被夏祁眼刀扫过几次就承受不住压力了,谨小慎微的更是不敢说错话,跟审讯似的问什么答什么。
酒过三巡,片刻的寂静。
神色未变的也就剩宋屿和夏祁了。这两人明里暗里地过招了几次,在看不见的背后好像有两只怒目而视的大狗在呲牙互瞪似的。
情绪已经麻木的夏栀全当感受不到,她闷着头吃东西。但说是吃东西,也就夹着凉菜或者水果沙拉尝尝,她晚上在奶奶家吃得挺多了。
大排档的氛围热络,喧闹声立于巷口,添了不少人间烟火气。
水果沙拉吃没了,她又问服务员要了份。
餐盘端上来时,夏栀夹了块苹果,只是还没等放进碗里却见筷尖一松就掉到了桌面。
她心痛,粮食就这么浪费掉了。
与此同时,她面前立刻就出现了两块苹果,一块来自宋屿,一块来自夏祁。
“我自己能夹到。”她说,“盘子里还有,我再夹就可以。”
两位,快收手吧,她要汗流浃背了。
但两个男生都没有退让的意思。
真是致命的选择。她默默地吸了口气。目光游离在两块苹果间。
纠结了会儿。
不等她如上刑场般做出抉择,只听到耳畔响起清亮的女声,叉子横穿两个苹果块中间递到了她面前,还是徐颂直截了当,“张嘴。”
夏栀下意识地咬住,啊呜。清脆的咀嚼声。
“……”
宋屿和夏祁两个大男生较劲了一晚上,谁也没占据上风,好在终于结束了这场饭局。他们两个酒量都可以,饭直到局结束,目光仍旧清明。
从某些方面来看,宋屿和夏祁那股谁都不服的傲劲儿还是挺像的。
临走前,夏栀收到了宋屿发来的微信消息,说放进她兜里的东西是礼物,他特意托朋友在景德镇做的。
她心里蓦地一轻,像是有根羽毛刮过,目光都忍不住放软。
回家已经是十一点半,爷爷奶奶的房间灯关了,电视机散发着莹白黯淡的光,细微的声音从音响流出来,在静谧的氛围里显得很温馨。
客厅的沙发上已经给夏祁铺好了毛毯和枕头,因为地方不够住,只能委屈夏祁睡沙发。
挥挥手,夏栀正打算回房间时,却被夏祁叫住。
“瞳瞳。”
“嗯?”夏栀顿住,夏祁通常不喊她的小名,但一旦喊出来,那绝对是件很严肃的事,要对她耳提面命了。
思及青春期过于旺盛的荷尔蒙,她以为夏祁要跟她谈的是学校的男生,却没想到夏祁抬手将额前细碎的发梢抓起,酒气四处散了,他漆黑的眸底映衬着微弱光亮,语气认真。
“遇到事情必须和我说,绝对不可以你自己扛着。像这次碰到变态,以后不许再瞒着我,瞒着家里了。”
夏祁说,“我们该报警报警,该走程序走程序,懂了没?”
“如果连自己的家人都不能替你出头,那家人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夏栀被夏祁的态度唬得点头:“哥,我知道了。”
“还有——”
“嗯?”还有什么?
她脸颊猛地被夏祁捏住,左掐右掐。
夏祁唇角轻扯,“离那个叫宋屿的远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