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自己的反常归结于身体的本能,就像是很久之前那个妖妃……
他明明是讨厌那个女人的,但是她总是入他的梦。不是她总是缠着他不放让他背她,就是撒娇让他给她推秋千,梦里的他总是嘴上说她很烦,但身体还是老老实实地蹲下去把她稳稳地背起来,或是一边给她推秋千一边笑得像个傻子。
但就在昨夜那妖妃的脸突然就变成陈晏的,他们在梦中还做了那种事……
周予知只要想到这些,就觉得这样的自己很是恶心,恨不得拿把刀将那不听话的老二给剁了。
明明对于谢瑜他没有任何一点的歹念,只觉得谢瑜是天底下最好的姑娘,他要将她娶回家保护她一辈子。
周予知觉得这才是自己喜欢一个人的表现。
他想到谢瑜混乱的头脑变得清明一些。
心中想要去漠北的决心更坚定了。
——
牧晏并不知道周予知有那么多想法。
她从周予知住处回来后,望着天边的太阳,突然就想去看一看记忆中已经模糊的白马寺。
她本就是随心而至的人,想什么立刻就要去做,没想那么多就和小桃一起坐上了去白马寺的马车。
小桃并不是特别奇怪,陈晏本就是个常常礼佛的人,隔三差五就会去白马寺跪拜许久求个签,找大师聊一聊最近感悟的佛法。
牧晏第一次当正经的千金小姐,她一时还有些不习惯。
今时不同往日,以前她在宫里,丞相府里,基本上是哪里都去不了的。
现在她换个了尚书嫡女的身份,妥妥的高门贵女,自然可以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更何况就算以后她真的和周予知在一起了,周予知也并没有什么强制爱的爱好,他最多也就是不停地拒绝她的表白,说一些不好听的话。
这对牧晏来说完全就不是什么事。
总算没有压迫感十足的爱意背负在身上,牧晏觉得自己一身轻松。
她暂时不愿意再去想宋成玉知道她死在荒野中该有多难过,也不想去知道宋成玉的近况是什么。
经过上次那件事,她忽然就想明白很多事。
以前的她总是太拧巴了,总是会心软愧疚,觉得自己为了目的不择手段做了一些伤害别人的事情。
牧晏死了第二次后,现在是想清楚了。
不是她牧晏想伤害他们,明明这些都是他们自找的。
从头至尾她才是受害者。
但凡他们不对她这么执着,她哪里会有机会伤害他们。
总之这一切都是他们的错。
而不是她的。
白马寺距离周府并不是很远,不像是护国寺只有京中权贵才允许进入上香祭拜,白马寺的香客大多都是京城的普通百姓。
白马寺修建在城郊的一座山上,这座山是京城最高的一座,如若要是想去寺庙中上香需要走过三千级石阶。
而白马寺最有名的传说就是若能三步一叩首,九步一跪拜,虔诚地跪过这三千台阶,这份诚心便可以感动神佛实现跪拜者的愿望。
但这哪里是那么容易的,只怕等跪到了山上,膝盖也被台阶上嶙峋的石头给割得白骨森森。
上次陈晏是冒着风雪硬生生一步一步走上山求的平安符,这次牧晏是花了钱坐滑竿被轿夫给抬上山的。
小桃被山脚下的集市迷了眼,找好了轿夫后,就眼巴巴地盯着集市上的各种好吃的,牧晏正好嫌她烦就让她去了。
滑竿就是藤椅两旁绑了长长的竹子,前面一个轿夫,后面一个轿夫,轻松轻松就把牧晏抬了起来,爬山时如履平地,走得飞快。
这些轿夫本是山脚下砍柴的樵夫,后来发现好多贵人想上山求佛但苦于山路遥远,于是就有了这项赚钱的法子。
她坐在藤椅上时不时望向山间的景色,前几日的一场雪好像与这座山全然没有关系,山野间仍就是秋天的模样。
茂密的树林里时不时跑出一只迷路的小鹿,松鼠攀在树上嘴巴一张一张的好像在吃松子,这世间的万物都是那么可爱。
“孙哥,前几个月那个事你听说了没?你当时回你婆娘家去了,肯定不知道这事。”前排的轿夫开始和后排的轿夫唠起磕来。
牧晏一听这是有八卦,连忙也竖起耳朵偷偷听起来。
“几个月前有人从山脚一路跪到了庙上,真的是三步一叩十步一跪,啧啧啧,我当时正好带着客人到山上,那人跪到山顶时衣服上全都是血,站都站不起来。”前排的轿夫说。
“啊?这是什么人啊,居然能做这种事情,俺自小就在这山脚下长大,可从来没见过跪上这白马寺的人。”老孙也觉得这事不可置信。
“不知道,不过长得挺好看的,从来没见过生的这么好看的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仙人下凡咧。这种人肯定是碰着真解决不了的事了,不然也不能跑来求菩萨保佑。”前排的轿夫叹了口气。
牧晏抬头望向山巅的寺庙,从她这里到山上是一眼望不尽的石阶,像是一道漫长而遥远的天梯,石阶并不平整山上是不是有碎石掉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