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不吃。”牧晏保持着抬手的动作,手臂有些酸涩,开始没耐心地催促。
宋成玉羽睫微颤,缓缓张口,将小小一块桂花糕咬入唇中,坚硬的牙齿轻轻碰到她的指尖,她猛得缩回手,桂花糕甜丝丝的,蔓延进了心脏。
牧晏收回了手,指尖痒痒的,她又偷偷觑了他一眼,大半年的时间并没有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痕迹,他的眉眼浸染在此夜的月光中,可又少了最初那种难以接近的孤傲,温柔得杀人。
但牧晏又知道,他仙人似的外表下,潜藏着的污浊。
“我要走了。”牧深吸一口气。
窗外的月亮布置不知何时被乌云遮掩住,连带着他也变得黯淡。
宋成玉想挽留她,可又知道留不住她,更因着小璟的事情愧疚于她。
如若不是他的错,她怎么会吃那么多的苦。
他根本不配挽留她。
康仁轩离谢府并不远,走几步就能到,阿晏从小到大都是在谢府长大,在她心里谢府已经能算得上半个家。
牧晏没有别的地方可去,也只能回谢府。
宋成玉目送她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夜色中,即便如此他还站在寒风滚滚的街头,一动不动。
叶生目露忧色,“大人,人已经走了。”
宋成玉低声轻咳:“叶生,陪我去一趟同心堂吧。”
叶生心中大惊,连忙道:“大人您的病情又加重了吗?”
他还要说些什么,就被宋成玉轻轻一瞥震慑住,不敢再说话。
“无妨。”
宋成玉深夜去同心堂并不是为了咳血的旧疾,而是想去开一副药。
绝嗣药。
小璟大概是他与她最后一次有的,他当时病重昏了头没有服药,才让她无端受了生育之苦,即便如此依旧不可原谅,他不能陪着她一起疼,只能用此来偿还她了。
***
牧晏摸黑回了原来阿晏的住处,好在一切未变,即便房间简陋了些,但于她而言已经是很温暖的小窝。
她胡乱洗漱了一番,便换了衣服睡觉,这一晚赶了太多场子,放在往常牧晏肯定是沾床就睡,但今天不知怎么的,她躺在穿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不停地胡思乱想。
更夫的打更声响起。
天越来越晚,她丝毫没有半点睡意,而窗边传来了“咯吱”声,牧晏“唰得”从床上坐起,警惕地聆听着窗外的动静。
房间里没有点蜡烛,漆黑的一片,但牧晏莫名觉得有人就站在黑暗中,安静地窥伺着她。
小偷?刺客?偷花贼?
牧晏怎么想都觉得不至于,谢府的守卫不至于连个贼都防不住。
“谁在那?”
她声音明显得开始发颤,胡乱地将枕头抱在胸前。
月光不足以照亮这黑漆漆的房间,以至于牧晏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身影,很明显就是个男人。
黑暗中的男人走得越来越近,也同样将衣袍上龙涎香的香气携带了过来,牧晏对这味道可太熟悉了,当即将枕头扔了过去砸他,控诉道:“堂堂一国之君半夜翻窗户,传出去也不怕被百姓笑掉大牙。”
沈照寒稳稳当当地接住了枕头,透过凄迷的夜色,他手指精准地捏住她的下颔,顷身俯视着她,两人之间隔着一个枕头,但牧晏的呼吸立即变得急促,心跳扑通扑通的跳动,不是为了别的,而是紧张害怕。
不同于周予知,宋成玉,他们早早就知道她与旁人有了牵扯,即便在这种情况下还是与她在一起,他们可能心中也早已知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但唯独沈照寒不同,他肯定是不知道她还与别人有瓜葛。
尤其一下子还是四个男人。
这对于沈照寒这种占有欲极强的人。
怕不得发大疯。
“朕竟不知晏晏这般有能耐。”
沈照寒的身上带着夜晚的寒气,掺杂在阴森森的语调里,冻得牧晏手臂上的皮肤冒起鸡皮疙瘩。
牧晏呼吸还在紊乱着,在周予知和宋成玉面前的招式此刻全都失了效,她只能呆呆地坐在床上盯着黑暗中的他。
他高大的身躯极具压迫感,每吐出一句话的热息喷涌在她的耳蜗,鼻息里尽是他身上清苦的味道。
”朕的臣子一个个都被你勾的失魂落魄。”
沈照寒的手从她的下颔缓缓下移,移到了她纤细的脖颈,仿佛稍稍用力就会拧断,轻轻地抚摸着,摩挲着。
牧晏艰难地咽下口水,她同样害怕就这样不明不白被沈照寒掐死,但狡辩的话一句都说不出口。
沈照寒声音沉了沉:“怎么不说话?你与旁人在一起时也是这般沉默?”
牧晏心跟着一抖,颤颤巍巍地握住他放在她脖颈间的手,将脸贴在了他的掌心,哽咽着:“你别这么凶我呀。”
她这话说完,停顿了片刻,试探性地唤道:“郎君?”
沈照寒可没那么容易被她的甜言蜜语欺骗,恼怒地去想她做的那些事情,她在他面前可曾有过一句真话。
“松开我。”沈照寒声音压的很低,带着厚重的阴霾。
牧晏很清晰地能感受到他的怒火,她才没那么傻此时将他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