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牧晏就像是花心在外的丈夫, 理所当然的要求家中糟糠妻默许她外面养的那些小妾,且要糟糠之妻不许哭不许闹给她添乱。
牧晏伸手捂住他的唇, 连忙否认:“郎君,这话可不能乱说,我又不是要做皇帝,哪有本事做这种事情。”
她只不过是不想给名分,也不想负责任,还要他们别闹腾罢了。
这是什么很过分的要求吗?
沈照寒蓦然站了起来,吓了牧晏一跳。
“你一惊一乍做什么?”
沈照寒神情晦暗,几乎是明白了她的想法,即便是她也知道不占理,连明着说出来都不敢,他面部表情:“我去将他们杀了。”
牧晏连忙跟着站起来,从他身后死死抱住他,生怕他真的发疯做出什么无可挽回的事情。
“不行,你可千万不能动他们,他们几个哪个不是世家大族出身,位高权重,你要是杀了他们,你这皇位肯定也坐不稳。”
“我不在乎,快把手松开。”
他已是醋意滔天,越想越气,只怕牧晏现在拦着他,也是怕她那几个相好的死了。
沈照寒不禁想起紫宸殿外她拿剑指着他的场景,纵使早已知晓她对他无心,可总归还是有一些小小的奢望。
如今这点奢望也被她毫不留情碾碎。
沈照寒眼睛里容不得半点沙子,更不能接受旁人的存在。
“你这话可与他们说过?”
牧晏对别人自然是不敢实话实说的,周予知和宋成玉都比较好骗,她稍微骗骗就可以稳住他们。但沈照寒可不好骗,两人在一起最久,他对她了如指掌,她破罐子破摔索性就将自己的真实想法告诉了沈照寒。
“怎么可能,他们怎么能跟你比。”牧晏比较狗腿地说道。
她轻飘飘的一句话,就将他心中燃起的怒火熄灭个大半。
可能他从前在她那得到的都是嫌恶欺骗,牧晏不过稍稍对他说点好话,沈照寒就没了脾气。
牧晏怕劝不住他,又叮嘱他:“你千万别冲动,如果他们死了,可能我就回不成家了。”
沈照寒沉默片刻,缓缓转过身:“你找到了回家的方法?”
“没有,但我有预感,我快回家了。”
牧晏耸了耸肩,不过经历了那么多的蹉跎,纵使她最后没能回家,其实她也能勉强接受好好留下来生活。
但是她更希望可以离开。
上辈子被雷劈后她就回家了,现实毫无征兆,好像只是20岁的她黄粱一梦,之后她安安心心读书,恋爱,毕业,工作,直到一场意外车祸。
再醒来时,她穿越到了“书”中,而她却只有死亡以及20岁的记忆。
从系统的只言片语中,她隐约猜出是他们一直在等她,执念难消,故而她的灵魂才能重新来到这个世界。
如果他们的执念消除了,是不是就意味着……
她将沈照寒抱得更紧一些,低声哭诉道:“我真的很想一直与你在一起,可是不能回家的话,我真的生不如死,沈照寒……每次死的时候,我真的好难受啊,如果这次再不成功,我可能就真的没机会了。”
沈照寒亲眼目睹过牧晏两次的死亡,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她经受的痛苦,每一次他只能苦苦地抱着她,感受着她的生命一点点流逝,他自己堪比被千刀万剐,痛不欲生。
他轻轻在她唇边吻了一下,虔诚的,认真的。
“上次我不会拦你,这次同样不会。”
牧晏有些恍惚地站在原地,沈照寒已经离开了,但她还有些回不过神。
预想之中的槽糕情况完全没有发生,她站在宴会上暴露身份的那一刻,她已经做好了被这几个人轮流关小黑屋的准备,像一个被随意抢夺的玩物。
但是出乎预料的,他们最关切的是她“疼不疼”。
牧晏说不出这种感觉,只是突然就觉着她不是孤身一人在苦苦挣扎。
他们也算是。
她的家人吧。
她突然想起谢幸川。
上辈子她与谢幸川其实是最要好的,他是个对她温柔到近乎没有底线的人,她的暴戾很多时候都发泄在他那里,而他永远像是一潭水,温柔而平静地吸纳她的一切负面情绪。
当初他会同意穿上女装当花魁,也是为了她。她偷走了老鸨的私房钱,带着柔樱一起逃跑,却被老鸨逮住。
出身名门身份高贵的世家公子,即便落到这种腌臜地方,与她也是不同的。她习惯性笑脸伏小做低讨好别人,故而才会给他送包子。谢幸川是个硬骨头,老鸨怕毁了他一身好皮肉又想教训他,便用针扎他,给他喂虎狼药,放在常人身上早就遭不住求饶,可他硬生生挺了半个月。
但那天他替她挡住了鞭子,十三岁的他穿着女人的衣裳,跪在老鸨脚边一遍又一遍地磕头求饶,磕得满头是血,求老鸨把她放了。
当时她怎么想的呢。
她想她定要好好对待谢幸川,把他当成是她的家人。
牧晏回过神,已经走到了谢幸川的院子里。
此时皓月当空,像极了他浑身是血死在她面前的那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