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停以后,无宫外的宫人终于推开了那些沉重滚烫的宫门,看着那满地狼藉,人人皆是唏嘘长叹。
后便有史官记策。
葵酉八十二年春,无宫失火,无一人生还。
再后来,刘雀发现了曾芙。
穹深却一而再再而三地阻拦她杀掉曾芙,那时的刘雀已经动了杀心,想把两人一并杀了。
可那时的她却病得更重了些,时而忘了事,认不清人。
曾芙和穹深二人一直在私下苟且,这是刘雀清醒的时候就知道的,但一当她糊涂起来,便会忘记。
这也给了曾芙躲藏的机会。
穹深只是个小侍卫,只会些拳脚功夫,可刘雀不一样,她生来就是保护赫连悦的死士,不论在她清醒还是糊涂的时候,两个人合在一起也除不掉一直想杀掉他们的刘雀。
这也是为什么曾芙一直躲躲藏藏着,生怕哪一日露了行踪被刘雀发现。
直到今日,她还是被绑了住。
要不是因为这些外来之人,她又怎会被发现!
原本在密园之时,穹深便想除掉李溪之她们二人,为得就是确保曾芙不会被发现,因为那时的曾芙就在密园之中,穹深不明白为什么,那样的地方,明明是最让她不敢踏入的地方,曾芙居然进去了。
更要命的是,刘雀也在那。
她故意吓走二人,也是在那时,对穹深做了警告。
刘雀已知晓他的目的,这么多年过去了,她竟也杀了□□余人,没有想到,那场火还是不够旺,不能烧死所有人。
她不懂,为什么都要逃?
公主对他们这般好,竟是连这小小一点的要求都不能满足她么?
都该死。
背主的东西,该杀。
她也是知道了,在这无宫内,最后只剩下曾芙、穹深和她自己三人。
当初一同侍奉在无宫内的人。
为了能杀死他们,为了不再拖延时间,为了能早日再见到公主,她给自己下了平国特制的蛊毒。
是可以让她保持清醒,可以让她不再执着用何种方法死去的蛊。
等杀了他们,她就能解脱了。
那穹深临死前居然不仅妄图反抗,还求她饶了曾芙,可笑至极。
说起来,这穹深对曾芙是真好,替她治愈伤疤,还偷了皇子殿内的古籍替她生了一副新皮囊。
就说为何总是找不见她。
原来日日都在换皮啊。
低贱的东西,怎配翻阅皇子殿下的东西?
想到这,刘雀故意捏住曾芙的下巴,尖长的指甲划着她那细腻的皮肤,阴阴地笑了一声,脸上的烧痕轻轻扯动着,溢满着冷意。
“曾芙啊?”
曾芙满眼恐惧,试图从她手中挣出,可她的力道实在是大得吓人,若不是刘雀的手也被烧毁,定能瞧见她手背上鼓鼓而动的青筋。
被这可怖的痕迹吓到,曾芙哆嗦着:“刘,刘雀,你放过我吧,我真的知道错了。”
刘雀骤然俯身靠近曾芙的脸,手上的力道更紧了几分,惨白的面容上瞬地印出好几道红来。
曾芙本就惧怕她,又见她这般令人惶遽的脸贴近,失声尖叫着闭了眼。
随后,耳边落下一句极低的轻语,可却叫她不寒而栗。
“你、该、死。”
顾牵白只扫了一眼,没有说话。
刘雀却是极其敏锐地捕捉到他的视线,不过她并未松手,缓慢将手移至曾芙细长的脖颈处,淡淡地提着一抹极其模糊的笑意转过头来看他。
“我现在不杀她,你不用这么紧张,”刘雀眯着眼,道:“我认得你,也认得那个姑娘。”
另外四位匆匆赶来的人见势不对,停驻在台阶处观望着。
刘雀也扫了他们一眼,只这冷冷一眼,就让几人倒吸一口气。
沈离雾从未见过哪个人的脸是这样扭曲的,与刘妃相视那一瞬间,她整个人都打着颤,还是一旁的袭少州眼疾手快地将人拉到身后才缓了些劲来。
“她的,脸怎么了?”沈离雾低低问道。
“不清楚,伤得很严重,你要是怕就别看了。”袭少州道。
袭鹤远也开口问道:“那我们要不要上去啊?小妹那……”
二人纠结,不确定地摇摇头。
凌瑛拉着欲上前的袭鹤远,道:“顾公子在,先静观其变。”
三人又安静下来。
刘雀收回视线,她似乎对这四人的到来并不在乎,更像是直接忽视。
她看向了李溪之。
半晌,刘雀似是在回忆,轻蹙着眉头道:“什么时候了?一年?五年?不对,好久之前了,我记不清了。那时宫里在欢庆什么呢?竟邀了公主。”讲到赫连悦时,她的眉头不自觉地舒展开,“那是公主第一次出无宫的门,也是她第一次随心所欲地逛园子无人阻拦,因为那时都在忙着,没有人管我们。”
说到这,刘雀的眼神不自觉的柔和下来。
“公主就是太善了些,才会叫他们欺在头上。”
众人无一人发言,皆在默默听着她讲述那段过往,甚至更是松开了扼住曾芙的手。
曾芙大口地喘着粗气,可又不敢搞出太大的动静,就怕下一刻刘雀又会发疯重新掐住自己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