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连忙摆头,又磕头称是,起了身就往府门的方向跑去。
急乱的脚步声逐渐远去,顾牵白牢牢握着李溪之的手朝府门走去,门前的马车早已叫人备好,只是这一路,都是少见的安静,除了方才那一句,李溪之就再没说过话。
放下车帘后,马车缓缓行驶着。
顾牵白垂下眸,捏了捏她的手问道:“你觉得我该去?”
蒙着眼,李溪之此时看不见他的表情是什么样的,但她摇摇头。
他似是松了口气,抚在她脑袋上的指尖绕过几缕发丝,不过还是忍不住问道:“那你方才怎么不说话,我还以为……”
李溪之说:“你不想去定是有你的原因,再说了,你确实不是大夫,去了也没什么用。”
她仰起脸,弯了弯唇角。
虽然开始提了一句,但也只是提了一句,不知怎的,李溪之对顾梁梧没有一丝好感,反而还有几分莫名的厌恶。
可能是知道他一直对顾牵白太过苛责,就不是很喜欢他。
顾牵白眼底闪过一丝笑意,他将人搂在怀里,轻“嗯”了一声。
马车一路慢行着,车内颠簸便不是很严重,再加上李溪之今日起得早了,就有些昏昏欲睡,她靠在顾牵白身上,不知不觉间就睡了过去。
车内一片寂静,顾牵白靠在车壁上,感受着怀里的温度和自己胸口处炙热的跳动声,他觉得这样就很好,再没别人打扰,只有他们两个。
渐渐地,他也阖上了眼,缩了缩双手的力,安心睡去。
等到了的时候,是李溪之先醒过来的,听见车夫在外喊了一声,马车便渐渐停了下来。
她这一觉睡得还挺舒服,那宅子也是够远的,竟走了这么久才到。
只是她醒来才发现自己整个人都快贴在顾牵白身上了,她很想起身,才动了一下就被人拉了回去。
“阿之,不要动……”
顾牵白的声音夹杂着几分哑意,像是没睡醒,李溪之伸手戳了戳他,小声道:“好像到了。”
“嗯。”
就当她以为顾牵白要继续睡下去时,他忽然将人抱到了另一处,而后下了车,小心翼翼地扶她走了下去。
枝头的鸟群声叽叽喳喳地叫着,欢快极了,鸟声空灵清远,回荡在天地之中,此处宅院应是建于山林之中,李溪之能闻见一股淡淡清幽香。
顾牵白推了门,二人行至院中,透过眼绸李溪之都能瞧见有许多不同颜色相簇着。
是种了很多花么?
李溪之顿了顿,她开口道:“顾牵白,屋里是什么样的?”
顾牵白拉着她的手道:“我带你过去。”
但李溪之没有跟他往前走,而是停在原处,她撇了撇嘴,“你去给我开门,然后再回来抱我过去。”
顾牵白轻笑一声,松开了拉住她的手,往门那处走去。
李溪之就是在这时扯下眼绸的,阳光有些许刺眼,她眼睫轻颤,所见之处便是屋门前那抹独特的青。
青年的身影清秀卓立,像是松间下的独然的一根竹,明净透彻。
她抓着扯下的眼绸,弯弯眉眼便朝顾牵白的方向奔去,双手牢牢地环住了他的脖子,整个人都挂在他身上。
少女的笑声肆意轻扬,和着枝头的雀儿一起,牵动人的心绪。
“哈哈!被我吓到了吧!”
而顾牵白似是早有所觉,很是稳固地背住了人。
他低下头,不自觉扬起一抹笑来。
“嗯,吓到了。”
李溪之侧过脸,假意蹙眉佯装生气,“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他这个反应,哪里是被吓到了!明明是在配合她而已。
顾牵白没有回答。
李溪之拍着他的肩,“放我下来!”
可恶。
居然被他一直戏弄到现在,她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顾牵白缓缓转过身来,眼底的笑意不加掩饰,看着她一副纠结十足的神情,最后还是没忍住,笑出了声。
被某人嘲笑后的李溪之更无语了。
……
“不许笑了!”
顾牵白眉头轻挑,止了笑,很是严肃地看着她,“嗯,不笑了。”
李溪之轻哼了一声,这才回过身去看院子里的景象。
这座宅子虽说不是很大,但也不小,院子里种满了形形色色的花,颜色昳丽,色泽鲜艳,院角前栽着两棵青树,瞧着倒像是梅花,只是现在天气渐热,开不出花来,要是到了冬天,定是别有一番风景。
且那两棵青树下,立着一块长碑。
李溪之上前几步便看清了上面所刻下的碑字。
——亡母郑妍之墓。
“娘她很喜欢梅花,也很喜欢你。”顾牵白立于她身侧,“我将她移在了这里,此处僻静,不会再有人来打扰到她。”
李溪之看着这块墓碑,有些难过,她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已经哽咽了。
“顾牵白,这么多年,过得很辛苦吧。”
顾牵白轻拭去她眼角的泪,抱住她,轻声道:“我有你了。”
他这么一说,李溪之更想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