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吴长垣此时敲了门,在外喊道:“娘子,李姑娘,可以用饭了。”
二人走到屋门口时,孙缈忽地拉住李溪之的手:“麻烦姑娘扶我出去,做做样子,不然长垣又该念了。”
李溪之不禁失笑:“好。”
出了门,老早守在门前等着的吴长垣将人扶了去,而顾牵白则坐在席桌上,温笑着看向李溪之。
李溪之骤然酸了鼻,她敛下眸,快步走到他身侧坐下。
顾牵白问道:“怎么了?”
李溪之摇摇头,牢牢握着他垂在身侧的手,“不许松开。”
他先是一怔,又轻笑一声:“嗯。”
宴席散过,二人向吴家人道了别,便回到屋中。
竹屋还是老样子,里面轻扫得很干净,像是一直有人在此居住过一般。
睡前,窗外的明月垂落,透进一缕清光。
今夜似乎有些不一样。
李溪之紧紧靠在顾牵白身上,似是不嫌热了,贴得很紧。
今日匆忙,顾牵白并未来得及弄冰来解热,可此刻却不需要冰,她也会挨着自己。
李溪之笑嘻嘻问道:“我暖么?”
顾牵白点点头:“嗯。”
李溪之:“大夏天的,你不觉得热吗?”
顾牵白摇摇头:“不热。”
李溪之:“说谎。”
顾牵白失笑一声:“嗯。”
那时候的顾牵白就很想靠近自己了吧,只是她当时对他戒备得很,现在想想,确实怪可怜的。
李溪之忽地起身,半支着身子靠近顾牵白,“你想亲我吗?”
顾牵白微愣,还未反应过来,唇上便覆上一点热意。
那力道加重了几分,可又像是没开窍,毫无技巧地胡乱啃咬着,顾牵白抬手搭上她的脑袋,轻巧翻身将人压在身下。
热意不断蔓延在二人之间。
“阿之……”
顾牵白眼神微有迷离,清润的眸子浮起淡淡的水雾,夹着几分欲色,心底腾升而出的东西不断咆哮着,他的心跳极快,快到没了章法。
他想。
他怎么会不想。
看他失神的模样,李溪之觉得可爱,趁其不备又将他压了回去。
他闷哼一声,玉一般的面颊晕着淡淡的霞红色,李溪之坐在他身上,微微俯下身去,他缓缓闭上了眼,耳边倏尔落下一声低语。
“顾牵白,我爱你。”
顾牵白猛地睁开眼,生怕眼前这一切都是假象,他颤声道:“阿之,你再说一遍好不好?”
“我爱你,顾牵白,我说我爱你。”
顾牵白觉得眼前的一切太过于虚幻,可那感受太过真实,像是被抛送到云端之上,无限的快意让他更想要抓住她。
他反复确认,知道这并不是梦。
他笑了。
那些所有说不完的话语都被压在了今夜的月色之下。
清辉映落,树影婆娑。
她爱他。
……
到第二日清晨时,他兀地睁开眼,见到怀中人熟睡的面庞,空悬着的一颗心渐渐垂落,他满足地笑着。
原定今日出行,但李溪之想多留一日,便将行程推到了明日。
得知这个消息的吴长垣和孙缈,将两人招呼到家中做客,这次不同,是只邀了他们两个人。
不过在此之前,二人去到了河西村的村冢。
顾牵白牵着她走到栾玉的坟前,发白的青石上刻着深深的字印。
——亡姊栾玉之墓。
是顾牵白的刻迹,但他并不知道李溪之知道了什么,而且李溪之也只告诉他自己就是想来看看栾玉葬在何处。
所以二人今日便来到此处。
说实在的,李溪之看见这一幕心底不好过,好像对于亲人来说,先走的人永远不知道留下来的人的痛苦。
难怪他总是想拉着自己一起死。
要是自己,说不定也是这样。
可能还会更加疯狂。
因为她接受不了的,接受不了任何人早她而去,这太痛苦了。
对活着的人是一种慢性煎熬。
看着这里大大小小的墓碑,少说也有几百座了,看来这河西村的村史也是比较悠久的。
“对不起啊。”李溪之忽声道。
顾牵白抬眸望着她:“为何要说对不起?”
李溪之微仰起头笑道:“我们走罢。”
见她没有回应自己,顾牵白也没再追问下去,他笑着轻“嗯”一声,拉着人往吴家的方向走去。
一日的时光过得也快,今日高兴得紧,李溪之贪凉,多吃了好几碗冰点。
孙缈想着要是能带走就好了,可这日头晒,没多久就化了,存不了。
于是便多做了好些冰点,自己也跟着吃了好多,吴长垣想拦,却被一记眼神给压了回去,他只能默默地烧着热水,等她歇下再喂她。
李溪之一脸满足,转头就看见了顾牵白眼底的忧色。
“没事的没事的。”她捏了捏他的手,“就吃这一次,没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