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溪之觉得有理,便跟着顾牵白先去寻人。
行动前,顾牵白伸出手,朝她示意。
李溪之稍有疑惑:“什么?”
“拉住我,不易走散。”
她没想那么多,现在这种情况确实容易走散掉,将手递去,便被他的手牢牢紧握,这一握,消了她心中不少的惧意。
说不怕,那到底是怕的。
她也是头一遭经历这样的事。
金渡寺内早已乱成一团,火光冲天,四处都是慌乱的脚步声,但毕竟是在祭台处着火,容易散开,便也没那般紧要。
现在最重要的便是找到皇后和公主。
但也不能盲目找,想起那颗今日他们在后院寻到的红宝石,二人来到了后院。
后院虽暗,却隐隐有着前院映照的火色,能大致看清路。
此地草叶稀疏,杂草却是遍地生长,不曾有过清扫的痕迹。偶有虫鸣叫响,合着风啸间的冷意凄凄,声如凄哀,森意然然。
两人停于此,李溪之无意识地攥紧住顾牵白的手。
“今日袭鹤远和袭少州便是在此地寻得那枚宝石,想来准备傩戏是不该出现在此,更何况几乎是深入到山林中去,里面肯定有问题。”
顾牵白感受到手中力,似是心情大好,眉梢都带上几分笑意,唇角弯弯。
“袭三姑娘在害怕?”
李溪之:?
都什么时候了还在打趣她,有够无聊。
“对,我害怕。”
她很大方承认了,这没什么好说谎的。
“害怕便抓紧我,”顾牵白俯身凑到她耳畔,吐息间,唇畔似擦过她耳,却又并无实感,只有热意回涌,“我不怕。”
光线虽暗,却也真真能瞧见他那狡黠的笑。
脑中忽地闪现攻略任务,李溪之借此机会,偏过头去,本想吓吓他,却不想这厮挨得太近,两个人毫无意外地碰在了一处。
李溪之:!!?
凉意一触即离,李溪之捂住嘴惊恐地连连后退,本被他牵住的手不知何时松了开,留下错愕的顾牵白愣在原地。
李溪之憋不出其他话来:“你……”
只是怔愣一瞬,他便开始笑。
“你亲我?”
这话从他口中说出,让李溪之羞耻不已,“不小心的!谁叫你离我那么近。”
而且,吃亏的明明是她好不好!
在外倒是装得挺像样的,跟个正经公子一样,现在只有他们两个,就不开始装了,跟她当狸奴时的性格一模一样!
顾牵白微叹一声,“只能是吃一回袭三姑娘的亏了。”
李溪之:“……”能不能报警?
风动间,似有窸窣声晃于草影间,顾牵白敛了笑,肃了神色。
“过来。”
听他这么一说,李溪之想也没想就撒开腿跑,只不过马上就被人给截了住。
“别动!”
泛着幽森寒光的刀猝尔被架在她脖子上,整个人被死死按住,身后传来一声暴喝,李溪之很想举手,可动弹不得,“大哥有话好说!”
余光一瞥,来得不止一人,还有其他人。
竟就是那群僧人。
“放开她。”
像是听见什么天大的笑话,仰天大笑着,朝他狠狠啐了一口:“就是你,抓了我们十几个弟兄,害得他们至今尸首不明,我要你偿命!”
顾牵白沉默片刻,眸中阴骇,嘴角却极其矛盾地勾出几分笑,他轻嗤一声,语气淡漠,“放开她。”
僧人收紧手,冰凉的刀锋贴近李溪之的脖颈,让她的身体不禁一颤,“看来你很关心这姑娘啊,瞧瞧,生得也不错,正好少一个完整的女人塑金身,你们,把她带走。”
锋利的刀齿在她白皙的脖颈处印出一道细密的血痕来,血珠向外渗着,只要再用力几分,便能划开。
两人押走了李溪之,剩下十余人拿着刀,蓄势待发。
嘴被堵住,双手也被缚住,李溪之说不出话,只能眼睁睁看着顾牵白一人留下对付他们。
顾牵白不对劲,他的状态不对劲。
她得想办法逃走。
押着她走的两人同那日抓走栾玉的法渡极像,身上都是有残缺的,左边那人似有眼疾,走路晃荡,右边那人则是瘸脚的,走起路来一跛一跛的,搞得李溪之走起路来都摇摇晃晃的。
他们将她带到密林深处,前头似有一个破败的驿站,青红色的灯笼打着灯,昏幽的青光萦绕在驿站周围,照得那杂草有如活了一般,朝来往之人伸出长爪来,将人狠狠拖拽。
腐朽的臭气弥漫在空中,应是年久失修,这驿站中的木门被风吹的发出“吱呀吱呀——”声,与那风声呼应,徒增诡异。
在走进了看,这哪是驿站,这分明是古时候停尸用的义庄。
推开门,那蛰伏已久的蝙蝠轰然往外飞出,黑压压一片盖过夜光,发出凄厉的叫嚎声。
青白色的纸钱在风中浮荡,一股阴寒直往脊背处升,冷得毛骨悚然。
庄内尚未入棺的尸体皆停放在木板上,暴露在视野中,身上皆无一处完好,一具、两具、三具……全是女尸。
这是残害了多少少女!?
飞出的蝙蝠非但没有离开,反而纷纷停落在各具尸首上,张开那血嘴,发出令人寒栗的声音来,一口一口啃噬着那人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