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不屑,才刚攥在手中的匕首被她猝然一甩,“咻”一声划破冷风,方向直往覃孜王所在之处,只听一声低低的哀嚎荡起,垂首二人猛然抬头,那匕首已然顺着黎忧扔往的方向垂直插在覃孜王的右腿根上。
覃孜王的双手仿佛有了几分力气,不停地往右腿上去触碰,可始终碰不到那刺伤他的匕首,就像一只在砧板上等死的鱼拼命翻腾着寻求最后一丝希冀。
李溪之收回手,沈离雾顺势握住。
沈离雾磕巴道:“袭三,你抖什么?”
李溪之同样问道:“你又抖什么?”
这时两人才发现自己的另一只手也在抖着。
不知是不是沈离雾的错觉,她总觉得空中莫名多了一股奇怪的味道。
“袭三,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李溪之刚想摇头,以为她是紧张到嗅觉紊乱,可她才准备摇头的一瞬也闻到了那股奇怪的味道。
就好像是硫磺的味道,有些刺鼻。
好像刚刚在贺璧的石室之中闻见过,当时她还以为是他那石室长久没人打扫出的臭味,可这臭味还能延续到这么外面来?
黎忧略过她们眼中的惊恐,说道:“从前我有一个孩子,他叫能言,长得跟我像极了,性子也跟当初的我像极了,哑姑说喜欢他,我便也就喜欢他。我想着能像哑姑一样把他带大,可是吴深这个杂碎把我的孩子带走了,之后我再也没有见过他一面!一面都没有!”
她的语调越发激昂,带动着整个人的情绪都是失控的。
黎忧挥过大刀,直指覃孜王,此时覃孜王不知使了多大力气才从那石缝中脱身,他倒在地上,眼皮都不曾抬一下便拔出右腿根上的匕首,霎时鲜血飞溅,顺着裤袍汩汩而流,他痛喝一声,余音响彻在整座隧洞之中。
“覃孜王?”黎忧嗤笑一声,冷眼盯着他:“她们还不知你身后的丰功伟绩吧,那就让我来说一说,毕竟,我也是吃这口饭的。”
李溪之不敢妄动,只能和沈离雾二人在黎忧身后静观其变。
覃孜王好半天才吐出一句:“你到底是谁!”
他身上华贵的黑紫色衫袍早就被磨破得不成样子,破开的口子中布满了细碎的血痕,覃孜王头发花白,年近古稀,一张老脸上早已被那石缝给压破了相,下巴处的长胡子也已被鲜血濡湿,拧在了一处,可尽狼狈!
黎忧慢条斯理地将刀垂立在石地上,刀尖与地面发出一声碰撞,她才提起一丝笑来。
“这老杂碎果真是老了,大白日的都还在睡,但还是费了我一番功夫才给绑了出来,你们王府里的人都什么路子?怎么什么人都有?”黎忧自言自语着,“不过,还是一群废物,没一个能打的。”
沈离雾小声说道:“传闻覃孜王府上能人异士奇多,都是覃孜王半路上带回府的,那些人在外流浪时,极是落魄,世人皆道这覃孜王心善,不论是谁都能给带回去,以客宾相待。”
李溪之瞥了一眼黎忧。
她红色的衣衫上毫发无损,竟是连半分褶皱都无,除了手上沾着覃孜王身上的血,就没别的污渍了。看来她真是直接打进那覃孜王府的,只是这覃孜王府内的人竟真是没能力好的人了,黎忧孤身一人闯入王府,这么多人也抵不住一个人,真是有些令人发笑。
说完这话,黎忧径直转了个身,朝李溪之二人笑着。
“你们不知道吧,这位到处做善举的覃孜王私下竟是怂恿着那些他带回来的奇能异士去替他做见不得光的烂事!就像一只阴沟里的老鼠!只敢暗地做事,不敢露面!”黎忧半眯着眼,啐了一口。
覃孜王也是顽强,都伤成这般了,还在开口替自己辩解着。
“孩子们,别信她的鬼话!她是吴深派来杀我的,就是想让我死!你们只要救我出去,我定到皇上面前替你们邀来封赏,永保富贵无忧!”
李溪之冷眼看着他。
她可是早就在空无的口中知晓他教唆他人替他残害少女的事了,现如今还说出这般冠冕堂皇的话来,叫人恶心!
沈离雾见她不说话,自己也不说话。
黎忧似乎被戳到痛处,骂道:“呸!吴深那个杂碎也配让我替他办事?杀你就是杀你了,还需要什么理由?就这么说罢,你早在十年前就计划好了这一切,十年前此处还未建成避暑林苑,而是另建宫室,当时吴深在你手底下做事,你也正好接管了这一带的建工,可你不满罗国皇帝,你想取代他称王,便着手开始在他重视的地方下手。你以为皇帝修建好一个极佳宫室的名头,唆使你的能人异士们,将幼小的孩子活生生掩埋在地基之中,可你千想万想也没想到,我的孩子也被你的人拐了去,吴深便叛了,你怕,怕被发现,宫室不得不被你以其他理由暂停。”
覃孜王忍着痛意,哼哧道:“有谁会信?这天下皆称我覃孜王圭璋特达,才高行洁,谁会信?信你的鬼话,信你的一面之词!我就是没想到吴深会叛我,你和他到底什么关系?”他指着黎忧,“他是你的情郎?那孩子是你和他的,这就说得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