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我没听清楚,再说一遍。”老丈揉了揉自己的耳朵,装出一副人老耳聋的模样。
圆脸少年配合, 再次高声重复:“小棰则待过, 大杖则逃走!”
粱聿瞪大了双眼, 终于瞧见他爹手上挥舞的带刺荆条——他悟了!
拎着衣裳下摆, 立即拔腿就跑, 边跑还边喊:“爹啊!儿做了什么错事, 你要如此对待儿!”
团圆闭着一只眼偷偷去瞧郎君追着少郎君在院子里跑。
原来就算是生而知之, 也逃不脱被阿爹教训的命运啊。
与此同时,荣四掌柜的家, 他眼皮子突突跳了两下。
“总觉得有啥不好的事情发生。”正巧碰到昨天他派遣出去的小厮, 就招过来问了一句:“昨日你去大郎家送信,碰到梁先生了吗?”
大郎有些天真, 可他那个阿爹却不是好糊弄的。
荣四掌柜的想听听梁先生是否说过什么, 就听到小厮回话。
“掌柜的,我瞧着粱先生家没点灯,我敲了几下门也没人应声, 就写了张纸条,从门缝里塞进去了。”
“这样啊!”荣四掌柜的听他没有见到粱勉的面, 就挥挥手放他离开了,还没意识到小厮办事不牢靠,粱聿此时正在家中遭受的什么。
临近晌午的时候,粱聿才一瘸一拐进了工坊。
他身后还跟着一个白净的圆脸少年,个头比粱聿高些,身体也比粱聿瞧着要壮些,每每看到粱聿一瘸一拐往前走,那圆脸少年几番上前想要搀扶,都被粱聿挥手制止了。
“不用扶,我能走。”粱聿瞧着身后比他还像个少爷样的小厮团圆,摸着自己还热辣辣的屁股,心中叹气。
什么小棰则待过,大杖则逃走,这也要他逃的过啊!
明天他才是那个天天在家里劈柴的人,为什么他小腿都要抡出风火轮了,还跑不过他阿爹的荆条。
阿爹不是一个在私塾教书的先生吗?他一个天天在家里劈柴练腱子肉的人怎么还跑不过阿爹?
难道阿爹在私塾教的是体育?
粱聿揉着屁股怀疑。
“郎君,还是我来扶你吧。”这个时候少年又瞧着粱聿揉屁股,前面又是个门槛,团圆都担心他的新主子会因为屁股的伤直接踉跄摔倒在门槛上,紧忙上前想要搀扶住粱聿。
“谢谢你啊!但是我自己可以。”粱聿再次坚定拒绝少年,他当年在现代车祸摔断了一条腿,厕所都是自己蹦跶着去上的,连护工都不用。
现在不过就屁股被荆条拍的肿了一点,就还要人扶?
瞧着旁边殷勤的圆脸白净少年,粱聿再次叹气,他原本的计划里是没有这么一个人的。
粱聿想着自己独来独往,做事也方便。
但不知道怎么他就一天没有回家,阿爹连监视他的眼线都找好了。
这倒不是说粱聿讨厌这新来的小少年,他只不过有些不习惯,因为团圆一见到他,就要跪下给他行礼。
给粱聿吓的屁股都忘记捂了,他一小毛孩儿,给他跪什么呀!
虽然阿爹刚打了自己,粱聿这个时候还是下意识的去用眼神求助阿爹。
但是粱勉却是眼神示意他受了团圆这一礼。
“小的旧名团圆,今后就在少郎君跟前伺候了,请少郎君给小的赐名。”
这也是个规矩了,让新主子给下人起名,今后下人用着新名字,身上所有一切就都是新主子给的了。
粱聿却没那些臭毛病,他问:“团圆这名挺好的,谁给你起的?”
“是阿爹给起的乳名,小子兄长叫重圆,小子叫团圆。”说到这里团圆犹豫了一下才缓缓继续道:“小子的名字是因为阿爹想要尽早和郎君团圆才起的这么个名字。”
粱聿记得何入海,那日阿爹相驴的时候遇到的,他就在一旁,知道这是个与他粱家有恩的忠仆。
既然如此:“既是你阿爹起的,这寓意也好,就继续用团圆这名吧。”
粱聿不想换掉人家爹起的名字。
然后粱聿要来工坊,团圆就一直跟着他,他也没法甩掉人家,一说让他家去,那张白净的小圆脸就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比粱聿高了一个头不止,却蜷缩着肩膀一副被粱聿欺负了的模样。
粱聿他张张口,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算了,跟着就跟着吧。
粱聿一松口,这团圆就立即又换上了欢喜的表情,又要替粱聿拿着东西,还要伸手去扶粱聿。
粱聿自然是不肯的,先不说他这体格子,男子汉大丈夫怎么可能忍不住这点小小的疼痛?
况且——让人扶着,这不就昭告天下,他的屁股被他阿爹打了吗?
就算再疼粱聿也要忍着自己走!
不,他不疼!他当年可是一米八八,被电三轮撞飞在半空旋转三圈半,又摔倒地上还能够马上一个鹞子翻身爬起来拽住肇事者后车斗的猛男子!
猛男子粱聿不敢光明正大扶屁股,两手插着腰,以一种亲爹见都要打的姿势进了工坊。
“大郎这是怎么了?”荣四掌柜的比粱聿早来一些,就在院子里煮了一壶茶边喝边等着粱聿过来。
只不过没想到粱聿不仅迟到了,还是以这个姿势进门来的。
听到荣四掌柜的问候,爱面子的粱聿立即放下手,忍住想要龇牙咧嘴的欲/望挺直了腰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