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这个家伙说起情话来还挺有一套。
梁鸢破涕为笑:“谢谢你,陈泽屿,我的心情已经没那么差了。”
“可是这些水果糖和汽水……”
梁鸢剥开包装,丢进嘴里一颗,甜味瞬间在口腔中蔓延:“你也吃。”
既然已经来了公园,二人权当放松心情,又在里头逛了会才离开。
灿烂的夕阳挂在天边,梁鸢和陈泽屿一前一后往回走,远远看去家属院门口站了密密麻麻的人,声音十分嘈杂,担心出事,二人快速往回赶,走进一看,才看到挨着大门口的楼顶上站了一个人。
梁鸢瞳孔微缩,四处寻黄瑞和梁向文,只是人太多根本找不到,她便随便问了个人:“怎么突然跳楼?”
“今天被开了,一时想不开准备跳楼自杀。”
“说开人就开人,一点准备都没有,何况张成家今年又出了这么多事,正是用钱的时候,再没有工作,不是要人命吗。”
“一大家子都等着养活呢,他也是没办法。”
“唉,麻绳专挑细处断。”
“……”
梁鸢隐隐约约记得此人似乎是梁轩的朋友,梁轩一向重情重义,若是知晓怕是难以接受。
喧闹中,一道声音响起:“厂长、副厂长来了。”
梁鸢定睛一看,从汽车上下来两个长相相似,五十岁出头的男人,穿着白色的衬衫,满脸的细汗。
其他人见状,纷纷让出一条通道。
厂长孔达华一边跑一边喊:“张成,你先下来,有话好好说。”
一旁的副厂长孔达礼紧随其后:“下来说咱们可以商量,千万别冲动。”
两兄弟自创办工厂起就做了不少好事,先是解决了一大堆的就业问题,工厂赚了钱又先后盖了家属院,有人家里出了事,他们更是二话不说提供帮助。
工厂成立这几十年间,没有一个员工愿意主动离职,现在却大张旗鼓的开人,有人接受不了很正常。
见到他们,张成神色更加激动,他喊道:“厂长、副厂长,为什么要开我?哪里做的不好,我改好不好?求求你们别开我,给我一条活路吧。”
“就是啊,说清楚为什么开人。”
“以前工厂效益那么好,我不信没有周转的余地。”
“……”
人群中叽叽喳喳吵闹的厉害,孔达华说的话根本没有人听,最后还是主任站在台阶上高喊了一嗓子,大家才渐渐安静下来。
孔达华长叹了一口气:“大家在工厂待了这么多年,早已经把工厂当家,突然出现这事,你们情绪激动我也都理解。之前不打算说,事情既然已经闹成了这一步,有些话我还是敞开说吧。”
“其实从去年夏天开始,工厂就接不到什么单子,我们两兄弟靠着多年积攒的人脉,求爷爷告奶奶才得了少量的订单。
可工厂的机器需要运转和维护,大家也要吃饭,我们一直垫资到现在,实在是撑不下去,这才慢慢开了人。”
“你们有你们的难处,我们也有我们的难处。兄弟姐妹们,你们还记得上个月的我吗?那个时候我还没有一根白头发,现在却满头银发。
这都是愁的啊,我们两兄弟做梦都在发愁怎么让工厂运作起来。可是,京城、夏城和南城这几年发展的厉害,它们生产出来的纺织品花样更多,更受人们的喜爱,且市场大都被它们占领,我们就是想分一杯羹也分不了。
不瞒你们说,我现在已经在找能接手纺织厂的人。如果能找到合适的人,或许大家还能得到就业的机会,如果……找不到,我也没有办法。
至于家属院里的这些房子,当时承诺给你们,现在依旧是你们的,我和达礼不会收走。这也是我们唯一能为大家做的了。”
刚才还挺直脊梁的孔达华,现在却突然像被压垮了一样,佝偻着背,满脸哀伤。
满脸愤慨的人群沉默不语,以前还抱有一丝丝希望,听到这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纺织厂的盛况不复存在,大家也都需要寻找新的出路。
站在楼顶上的张成更是崩溃大哭:“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爸妈怎么办!工厂怎么就不行了呀!老天爷你这是要我的命啊!”
原本幸福的五口之家,父母却接连检查出身患癌症,还有一对年幼的双胞胎弟弟妹妹等着养活,一时间所有的重担都压在他的身上。
以往活泼开朗的人现在每日为钱财发愁,开始他抱有希望,觉得只要好好工作好好赚钱一定可以让这个家变得很好,直到今天被开……
他走投无路才想不开跑到楼顶,可是现在心里的那根稻草终究是断了。
天空中不知道何时下起了雨,雨越下越大,几乎要把人淹没了。
“爸爸!”
“爸爸!”
两个孩子举着伞跑到孔达华和孔达礼的身边。
创办工厂之初,谁都没有想过会落到今天这一步,他们蹲下身紧紧的抱着孩子,仿佛在抱着最后的希望。
梁鸢找了许久才看到楼顶上出现的几个人,其中就有梁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