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观的知青们倒吸了一口凉气。
刘丽她身材瘦弱,力气却不小,知青们刚下乡的时候什么也不懂,多少受过她的恩惠。
“那个老太婆,真是可恨至极。”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旧社会呢?到底是把儿媳当人还是当牲畜。”
“旧社会已经灭亡了,新时代马上就要到来,她猖狂不了多久。”
“……”
那么多人都挤在这个小宿舍,空气都不流通了,梁鸢把人推了出去,“大家干了一天活,先好好休息,我们来照顾刘姐。”
张亮有些不放心,“有事去宿舍喊一声。”
等人走后,梁鸢才吃饭,只不过食不下咽,吃了几口就吃不下去了。
宋黛和孟香香眼眶红红的,“刘姐也太苦了。”
“黛黛,晚上你先和我挤一张床,让刘姐好好休息。”
“行。”
刘丽昏睡了几个小时,再醒来发现自己身处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她连忙坐起身趿拉的鞋往外走。
上铺突然伸出来几个脑袋,“刘姐,你醒了。”
梁鸢很快爬下床点亮煤油灯。
刘丽这才知道自己竟然在知青点的宿舍。
一直以为梁鸢保护她的那段是梦,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刘丽父母去世的早,自小在爷爷奶奶身边长大,好不容易长大成人可以孝敬老人的时候,老人却去世了。
她无依无靠也没有个手艺,当初王家来提亲的时候,她想以后自己也有了家人。
嫁了人生了孩子以为会过上好日子,夫家却把她当牛做马。
背后又没有依靠,受了委屈连个哭诉的人都没有。
结婚的这些年她太累了,要不是顾念着两个孩子,她怕是早就一头扎进河里,一了百了。
可她小时候遭受过白眼的日子,自然不想自己的孩子也经历一遍。
婆婆汪小琴经常在大庭广众之下打骂她,她和丈夫提过很多次,每每丈夫都拿“她是我妈,你让着她点”“我妈年轻受了不少苦,你多担待”来推辞。
她担待来担待去,今天还差点把命丢进去。
自从生了孩子后她的身体就不好,今日更是发起了高烧,家中明明有压井,却说什么井水好吃,非要她去井里挑水。
她没坚持住倒了下去,她看到了婆婆的丑恶嘴脸,也看到了丈夫的冷眼旁观。
哪怕她已经晕倒了这么久,她放在心底的家人却没有一人出来寻她。
反而是与她没有太多交集的知青帮了她。
刘丽嗅到了手臂上残留淡淡的薄荷味,不用看就知道是她们涂了药膏,眼眶湿润,“今天,太谢谢你们啦。”
梁鸢把她按在床上,手心贴着她的额头,“还是有点烫。刘姐,你先吃点东西,夜里睡一觉,明天要是还烧,再吃一片退烧药应该就差不多了。”
“这……太麻烦你们了,我还是回家吧。”
梁鸢和宋黛拉住她:“刘姐,刚才王哥和你的孩子过来了一趟,说让你好好在这休息,明天再回去。”
其实只有她的继女和女儿来看她。
至于她的丈夫,从头到尾都没有出现过,像死了一样。
刘丽半信半疑,“真的?可我身上太脏了,怕把床铺弄脏。”
“没关系呀,反正夏天天热,到时候洗一洗很快就能干。”
刘丽这才坐下来吃饭。
一碗玉米糁和一个窝窝头,配了点咸菜,比家里的条件差很多,却是她结婚后吃过最安心的一顿饭。
寂静的夜晚,啪嗒啪嗒掉落在饭里的眼泪显得格外清晰。
刘丽伸手一抹,继续大口大口吃饭。
梁鸢静静地看着并没有多说什么。
第二天,梁鸢一大早就起床跑步发现下铺早就没了人。
难道走了?
梁鸢也没多想,跑了两圈回来,才发现宋黛的床单已经洗干净搭在院子里的绳子上。
不仅如此,厨房里水缸是满的,灶后面的木柴码放的整整齐齐,就连院子都干干净净没有一片落叶。
刘丽给她打了声招呼,“回来了?”
梁鸢点点头,“刘姐,你的烧退了?”
“早退了,要不是你的药我怕是现在还烧着。”刘丽定定的看着她,“梁知青,谢谢你。”
“不用谢。”
刘丽握紧手里的扫把,“梁知青,我虽然没钱却有一身的力气,等以后我帮你做工,答谢你救我之恩。”
“真不用。”
她当时本不打算管,只是看到刘丽的处境心里觉得不舒服,这才决定插手。
说起来,她觉得一切都是刘丽亲手种的果,正是因为她对知青有恩惠,昨天才能住进来,不然知青点肯定一堆怨言。
是曾经的她帮了现在的自己。
“我……我的手艺也不错,衣服若是坏了我可以帮你缝……”
梁鸢失笑,手掌落在她的肩膀上,“刘姐,真不用。我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倒是你……我得罪了汪大娘,她会不会针对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