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最得宠是淑妃,如今膝下只有一个女儿十七公主;宁妃是三皇子的生母,曾经也一度十分得宠,不过后来失宠了;康妃的四皇子养到七岁得了重病夭折了,如今不大爱出门见人,兴许见不到。
柳氏说了许多,就是没提到太子,盛媗一边点头,一边有点想问太子,但又不好意思开口。
柳氏看出了她的心思,说道:“太子领皇命去了遵州办事,暂未回来,今日见不到,太子的母妃德妃也死了二十多年了。”
“哦。”盛媗被看穿了心思,红着脸忙应了声,心里有点失望。
卫襄在一旁憋了半天,终于插进话:“媗姐姐,今日进宫你最要当心的就是端王,若他来了可千万躲着。”
“端王?”盛媗对兴陵的了解实在有限,在今日之前,她甚至没听过端王的名号。
卫襄煞有介事地点点头:“端王的母妃是最得宠的宸妃。”
盛媗眨眨眼。
最得宠的不是淑妃吗?
柳氏接过话:“宸妃过世多年了。”
盛媗还没来得及将这句话消化掉,卫襄急忙忙又说:“宁妃当初失宠,就是因为误闯了宸妃埋骨的繁花台,端王是宸妃的儿子,为人又阴鸷狠戾,媗姐姐你千万要躲着他。”
嫔妃死后多是葬入皇陵,至于宁妃误闯的繁花台,显然是在宫里,宸妃死后未入皇陵,却被埋骨宫中,是皇帝为了方便时时祭奠缅怀吗?
如果是这样,那这个宸妃在皇帝心里的地位果然不一般。
盛媗这样想的时候,柳氏握了握她的手:“别听他胡说,端王性子虽孤僻,但不是坏人,你不必害怕。”
盛媗乖顺应下,心里倒也不是很害怕,毕竟她和端王至多也就打个照面。
进了宫,宫里比国公府大得多,盛媗很快晕头转向。
深宫高墙越发衬得人渺小,一抬头就是四四方方的天,被宫墙割裂开一般,仿佛随时会塌压下来,盛媗看了两眼觉得不舒服,就不再看了。
见过皇后和几位妃嫔,到了傍晚在宫宴上盛媗才见到皇帝。
皇帝是后到的,帝王从门外大步走进来,身后纵无千军万马,也显得声势赫奕。皇帝年近五十,操劳国事让他鬓发夹白,不如卫国公显得年轻,但也是英武的,龙行虎步,气宇昂昂。
皇帝走向龙座,经过盛媗面前时停下脚步:“你是盛媗?”
皇帝脸上带着笑,盛媗行了个大礼:“臣女正是盛媗,见过陛下。”
“好样貌,比兴陵女子多了几分英气,别有一番气度,随了你父亲。”皇帝赞许地点点头,继续朝龙座走。
柳氏看了盛媗一眼,盛媗忙谢恩,皇帝坐下后道:“很快就是一家人了,不必如此拘礼。”
皇帝落座,宣布开宴,盛媗紧着的一口气这才松下来。
歌舞上场,卫襄凑近她,用下巴点了点对面的几位皇子,带着她一一认了一遍人。
卫襄话说得很快,盛媗来不及细看,只大概知道都长得十分赏心悦目,直到最后,她匆忙的视线才随着卫襄一起在一张面具上停下。
“我还以为端王不一定来,没想到真的来了。”卫襄用下巴点了点斜对面一人,“那个就是端王。”
盛媗奇道:“端王为何戴着面具?”
“不知道。”卫襄撤回身子坐好,“或许长得丑?又或许脸上以前受过伤?反正他一直戴着面具。”
盛媗看着端王,心想长得丑应该不是,毕竟皇帝的几个儿子都长得挺好看的。
端王除了戴着面具,与其余皇子看上去并无太大差别,这只是指外形上,至于气质,那就差得远了。
别的皇子脸上都没戴面具,但举手投足却好像都戴了无形的面具似的,一个个长袖善舞,觥筹交错间笑容几分真几分假,旁人都看不透。端王虽戴着面具,但明显坦然真实得多,他不跟人说话,也不跟人喝酒,周身毫不吝啬地散发出一种生人勿近的冷漠,挑长的腿肆意横斜,散漫得几乎让人以为这里不是宫宴,是他自己府邸的寝榻。
盛媗有点好奇,盯着端王看了一会儿,而这时,他好像察觉到了她的目光,陡然朝她看过来。
那目光和他的面具一样冷,盛媗慌忙避开视线。
又过了好一会儿,她心口还砰砰直跳,无端有种心虚的感觉。
一曲歌舞过半,卫襄突然缩了缩身子,极力往桌面匍匐,像是生怕被什么人看见。
盛媗不解,正要问,忽然有个声音道:“喂卫襄,卫衍哥哥来了没有?”
卫襄从桌面上支起来,一脸苦大仇深:“十七公主,你自己又不是没长眼睛,长兄来没来你看不见吗?”
原来是十七公主。方才卫襄略过了这位十七公主,盛媗便也略过了,这会儿人到了跟前,盛媗看清是一个小美人,圆脸蛋大眼睛,还有两颗虎虎生威的小虎牙。
十七公主道:“卫衍哥哥每次都躲着我,不然我问你干什么。”
“知道长兄躲着你你还找他,你怎么这么……”卫襄被十七公主一瞪,适时把大不敬的话咽了回去,蔫巴巴道,“长兄今儿没进宫。”
十七公主闻言眉头拧了拧,但好像也并不意外,没再纠缠,转身离开。
然而,转身转到一半,她忽然又转回来,这回是看着盛媗:“你是盛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