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锐波稍作迟疑:“殿下,此时已经天黑,盛姑娘独自一人不见踪迹,若是大肆搜捕……”
魏绍恒一个眼神凌凌扫过去,廖锐波只好止了话,领命去了。
等人退下,魏辰逸站在魏绍恒斜后侧,默声看了一会儿自己二哥的背影:“……皇兄,其实廖指挥说得对,大肆搜捕对未来皇嫂的名声无益。”
“名声有什么要紧。”魏绍恒捏了捏眉心,“她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魏辰逸默了默,点了点头,又看了魏绍恒一眼,垂下了眼帘。
廖锐波快马朝北城司去,这动静不小,来参宴的人便都得了风声,与此同时,卫衍的暗卫也已经倾巢而出,以廖府为中心,往四面八方搜寻盛媗的踪迹。
卫衍面沉如冰,玄羽肃立一旁不敢出声,直到暗卫送来“寻蛮”。
寻蛮是一只白鹳,嗅觉灵敏,被训练用以追踪。流苏昏睡,显然是被下了药,卫衍检查过马车,在马车里嗅到了一点极淡的香味。
寻蛮进马车闻了一遍,玄羽放飞它,它在空中盘旋了几圈,很快朝一个方向飞出去。
玄羽纵身正要跟上,卫衍低声道:“等等。”
玄羽回头,卫衍唇线抿得笔直,冷声道:“我亲自去。”
*
盛媗醒过来的时候,还在马车上,只是已经不是卫府的马车了。
她脑子还有些昏沉,扫了一圈,见流苏不在,强撑了一点力气想要掀开侧帘查看情况,一动,才发觉自己手脚都被绑着。
缓了好一会儿她才彻底清醒过来,马车在行进,走得并不急,她细细听,除了近侧跟着的马蹄声,隐约听见了几声空旷悠远的鸟叫。
她好像已经出城了。
夜色浓重,盛媗手不能动,只能尽量凑到车窗边上。
夜风吹过,车帘翻飞,外头有人举着火把,藉着火光,果然看到大片连绵的树林,俨然已经到了郊外。
而举着火把的人,穿着各式各样干练的短打,有的腰间挂着半腕粗的长鞭,有的手里提着弯刀,很明显是一伙匪寇。
匪寇怎么会劫她?
她没钱,长得也不算天香国色,什么匪寇会冒险到北城司指挥的府门外劫人,且参宴的贵女多得是,怎么就偏生劫她?
倒像是……根本就是冲她来的。
一个时辰后,马车停下。
车帘被掀开,外头被火把照得通明,盛媗看了一眼,似乎是到了匪窝了,她没来得及再细看,马车外头很快跳上来一个匪贼,躬身进来二话不说将她扛上了肩。
“哟,这是哪家的小姐,长得真水灵,这身段儿……”
盛媗被扛下马车,有人凑过来要摸她,她因为嘴里被塞着布说不了话,只能挣扎,但这时先有个人低呵了一声:“别动她!”那人道,“这女的你们动不得,谁敢动当心自己的脑袋!”
盛媗被关进了一间柴房,说是柴房,地方却被人收拾过,里头有张木板榻,铺了厚厚一层干草,还有张桌子,桌上准备了一碗水。
盛媗被扔在了干草榻上,她蹭着墙慢慢撑坐起来,边回想刚才那个匪贼的话。
这些匪寇显然不是要杀她,甚至被人下了令,不能动她,那他们绑她来是为了什么?
盛媗只觉得这整件事都透着一股不对劲。
确认暂时没有危险,盛媗打量了一圈屋子,又仔细去听外头的动静。
关她的这间屋子有点偏,门外守了两个人,每隔一刻有人巡逻经过。
盛媗抵住腿,用并拢的膝盖夹住嘴里的布,将布扯了出来。
她腮帮子被堵得发酸,缓了一会儿才叫出声:“来人……来人!”
她倚着墙站了起来,门上了锁,两个守门人开门进来的时候她已经跳到了桌边:“你们是什么人,我的丫头呢,她人在哪儿?”
两个守门的匪贼一个瘦高个儿,一个稍矮但十分壮实。
壮实的匪贼一脸不耐:“什么丫头,这里只——”
瘦高个儿一拦手,截了同伴的话:“你的丫头关在别处,你最好安静一点,要是你再吵,我们就宰了她!”
盛媗默了一瞬,却不肯:“不行,我要见她!要是不让我见她,你们也别想安生!”
盛媗一边说,一边靠着桌子朝门那边跳,壮贼一看她想出去,立马往她面前一拦一推,她的脚被绑着,本就站不太稳,又被推了一下,登时往边上一歪。
盛媗整个人撞到桌子上,连带着桌子一起翻了过去,屋子里一片丁零当啷。
盛媗到底没见到流苏,两个贼匪呵斥她一通,将她重新扔回了干草榻上,又扶了桌子重新拿了碗倒了水,这回没再塞住她的嘴,只是警告了几句两人就出去了。
门重新被他们锁上。
刚到这里下马车的时候盛媗就观察过,上山的只有一辆马车,剩下的都是骑马的贼匪,流苏应该不在。当时在廖府外卫衍离得并不远,为了不惊动他,这些匪徒定然万分小心,如果没有必要,流苏说不定没被绑走。
盛媗思量着,轻轻“嘶”了一声——她方才是故意找机会撞翻桌子摔碎碗的,趁他们收拾碎片的时候她藏了一片,这时候正神不知鬼不觉地在割绳子。
绳子绑得结实,碎片又锋利,她好不容易割断绳子的时候,手上已经被划出了数道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