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有志!”卫衍话音落,洪有志并不理会,盛媗耐不住,催了一声。
囚室的人仍旧不理会,一动不动,甚至,一点声音都没有。
盛媗还有些茫然的时候,卫衍的神色已经变了。
“过来。”卫衍朝着长廊尽头叫了一声。
司狱听见召唤,很快到了囚室外,不等他问,卫衍命道:“把门打开。”
司狱犹豫了一瞬,卫衍一记眼刀冷冷扫过去:“他出事了。”
司狱一愣,一边朝囚室里看,一边赶紧摸了钥匙出来,开了门进去查看。
片刻,司狱从囚室里看向外头两人,声音有些颤抖:“世子,他、他已经断气了……”
“什么!?”盛媗一下子惊出声。
这怎么可能?她好不容易得到的线索,她还一句话都没问,人怎么突然死了?他怎么能死!?
盛媗不愿信,提步就往牢房里走,卫衍却先她一步进去了。
卫衍查看过洪有志的尸体,取了帕子擦手:“他是中毒而死,下肢已经开始僵硬,至少死了两个时辰了,但不会超过六个时辰。”
司狱负责看管督察院牢房里的犯人,在他的职责范围内却死了一个重要人犯,他慌得厉害,也不管卫衍的话是不是对他说的,总之接话道:“下官这就去查……这就去查这段时间进出过囚室的人!”
司狱刚要走,卫衍蹙了眉扫他:“我说了,是中毒。先查是什么毒,你连毒发要多久都不知道,去查什么?”
“哦,对对对!下官这就去!”
卫衍退出囚室,司狱锁了门,急忙去找人来看守现场,忙得脚不沾地,倒也顾不上盛媗和卫衍了。
盛媗和卫衍自行离开了督察院,上了马车,盛媗的脸色有些苍白,连嘴唇都被她咬得没了血色。
“别再咬了,再咬就出血了。”卫衍蹙着眉,伸手隔空虚虚点了一下她的唇。
盛媗脑子里全是方才囚室里洪有志的死状,胸口一忽跳得飞快,一忽又静得像停了。
她听见卫衍的话,隔了一会儿才慢慢抬眼看他:“洪有志……死了?”
卫衍“嗯”了声,看她又要咬唇,蹙了蹙眉,只好伸手过去,曲指在她额心轻轻地敲了一下:“人死了,就别再想了。”他放缓语调,又道,“洪有志虽然死了,但下毒的人,未必不是另一条线索。”
这一点盛媗知道,只是这个下毒之人能不能抓到,几时抓到,都还是未知数,敢在且能在督察院下毒的人,肯定不是一般人,在人抓到之前,她什么也做不了。
她只能等着,一直等着。
这种感觉让她十分无力。
卫衍见她仍旧满脸郁结,轻俏的眉眼拧得紧紧的,沉重无比,只得愈发放柔嗓音:“好了,没事,有我在。”
他落在她眉心的手稍稍退开,用长指轻轻去按抚,略有些粗粝的指腹将那一团紧拧的郁结慢慢疏开。
盛媗从失落中醒过神,察觉卫衍的动作,连忙退了退:“世子哥哥,我没事了,我方才只是太失望了,本来以为今天……算了,总还有线索。”
至少,洪有志的死,让她更加笃定哥哥的事是被人所害,否则,与洪有志合谋的哥哥已经被举国缉拿,还有谁会想要洪有志的命呢?
只有那个真正的同谋者。
卫衍的手在半空悬了片刻,落下,他轻轻“嗯”了声。
*
盛媗回到端王府,纠结了许久,她担心与洪有志合谋的人位高权重,只靠督察院的话,未必能查出什么。
思来想去,她还是决定求助端王,反正一开始她就放下了骨气,求人家收留了。
盛媗泡了杯清香四溢的花茶带上,去了松霖院。
令她意外的是,端王并不在院中,连阿右也不在。
盛媗找过主屋,又到书房,都没人,她端着花茶正要重新掩上书房的门,目光一瞥,整个人却僵住了。
她重新将门推开一点,仔细去看书案上放着的东西。
待看清——
“砰——”
花茶落地,砸得粉碎。
第42章 络子
卫衍将盛媗送回了端王府,他自己不能一道回,假意离去后换了衣裳戴了面具,方从后门进了府。
他没想到盛媗一回府就去找他了,而半道,卫衍遇上玄风寻他禀事。
“主子,探子回报,洪有志家中在出事前半旬,曾命管家钱庆去往遵州,不知所为何事,但洪有志出事后,这个管家就如同人间蒸发一般,再没出现过。”
玄风禀完话,卫衍沉吟了片刻:“管家这么重要的线索,怎么大理寺和督察院的文书上都没有提及。”
玄风道:“这个钱庆不是洪有志明面上安排出去的,据洪府的下人交代,钱庆是被洪有志查出贪赃纳贿、中饱私囊而被赶出府去的,出事前一个多月,洪有志脾气很不好,常常大发雷霆,因为犯了错处被赶出去的下人不在少数,所以大理寺没在意这个钱庆,不过……二公子似乎注意到了这个人,一直命人在暗中寻他踪迹。”
盛媗一直以为自己是孤军独战,却不知道卫家暗中一直在查盛家的事。
卫国公卫临海和盛媗的父亲盛柏睿,乃是战场多年生死之交,当初也是一同辅佐今上登位,卫临海从始至终都不相信盛柏睿教出来的儿子会叛国,所以一直在暗中调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