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余：“……”
武师师傅们：“……”
空气骤然安静下来。陆悠悠终于觉出不对了，抬起头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恍然间明白了：“你们这里不这样杀鸡的？”
“不知道啊，鸡是怎么杀的，没见到过啊。”李余又抓狂了，“但、但肯定不是你这个样子啊，啊啊啊！”
“啊什么啊，这个样子才最正确。血是不能留在身体里边的，不然一会儿味道会很腥。”
这是还要继续放血的意思，一堆人目光在“滴里搭拉”淋漓的血迹上停留了一瞬，好几个人脸色都灰败了几分。
“才第一步呢。”陆悠悠皱起了眉，“一会儿还要清理内脏。”
这句话更不得了，眼看着有人就要吐出来了。
“哎哎哎，好了好了，算了算了。”陆悠悠挥挥手，“不指望你们了。帮忙做些别的总可以吧？水有吗？帮我弄点儿水来。”
“呼啦”一下，所有人如释重负，一个比一个快地动起了脚。
“喂喂，停——给我留两个。帮忙造个烧火坑啊！”
说是“烧火坑”，其实远没有远古时候复杂。这里到底不是在地球上，都进化到星际时代了，总还是有一些新型的科技产品的，陆悠悠现在手头就有一样——风热球。这是她往后勤组没白跑一趟的成果，后勤主管利落大姐说了，风热球是用来生温加热一些胶类物质的，内部热风循环，最高温度可以达到300度。这不妥妥的一个空气炸锅吗？300度，温度也足够，陆悠悠问大姐借了一天的使用期。
这个球，体积不算大，一只手可以拎得动，但放四只鸡还是足够的，只是外型是个圆球，支架被后勤组给固定在了基地里，拆装太麻烦，陆悠悠就没带着一起来。这会子，她抬起头看看，随手点了一个人：“来来来，你来挖坑也好、堆石头也好，帮我把这球给摆稳了。”又点了点李余：“你，去帮我弄点土。”
李余一脸的懵：“土？”
“我看过了，林子里不行，这里腐枝太多，地下都是黑泥，不过那边山崖上头，是黄粘土。”陆悠悠敲敲光脑，拉出这一带的地形图，转了转角度，调出三维可视，“喏，就长这样的。不要湿的，弄点干的来。”
李余凑头过来看了眼：“哦。要多少？”
陆悠悠停下手里的活儿，双臂拉开，比划了一下：“大概这么多吧。够我把这些鸡都包起来就好。”
“包包、包……包起来？”李余的表情很有些怀疑自己听错了的意思，整个人都结巴了，“你要用土来包鸡？”
“不然呢？”陆悠悠反问，“也没个锅烧水烫鸡毛的，将就将就吧。”
李余：“……”
他一脸玄幻地走了。
陆悠悠觉着，自己刚刚“将就将就”的说辞大概有点打击人，因为李余走了之后，边上的人都开始露出将信将疑的神色了。要不是看她开膛破肚拉肠去头的动作娴熟，大概一个个都要围过来质问一句“到底行不行”了。
没什么不行的。
这一招还是她上辈子拍戏时在山里跟一个当地人学的。做的时候连她都觉得有些毛毛的，但那个泥敲开来的时候啊，那个鸡毛“噗噜噜”地跟着干泥巴一起往下剥落的场景啊，那个热气蒸腾，那个香气扑鼻……唔，不行，光回想想，她就忍不住咽口水了。
处理到第四只鸡的时候，清水组回来了。
陆悠悠也不要人帮忙，自己倒水清洗，洗完一遍，倒了把盐在掌心里探进鸡肚子里去仔仔细细地擦一遍，再用水又给洗了一遍。两遍洗完，那鸡看起来终于不那么惊悚了。她抖吧抖吧，把血浆残肢的卷了起来——杀鸡前，她就铺开了垃圾收集膜，这是剧组要求随身携带的东西，专用于收集他们在山里制造出来的垃圾，基地那边安装有垃圾处理器，带回去，一分解，就能彻底清理掉。
收集膜是全隔绝膜，就连味道都能屏蔽，随着一收一合，血腥气大减。武师师傅们终于逡巡着过来了。
“就这样就好了吗？”有人疑疑惑惑的，“我看联盟的美食纪录片，好像有很多步骤，一步一步很复杂的。”
“是没好。”陆悠悠回答他，“还要腌呢。”
陆悠悠掏自己背包，掏出把葱来，就着水去洗葱。
“这什么？草？”又有人问。
“葱！葱！”算了，星际人连盐和糖都分不清楚，不指望能科普这么复杂的东西了，陆悠悠长话短说，“是调料的一种。我在基地那边采的。”
“还……还能现采？”
“首都星是不行。首都星连块泥都是编好了号定好了位的，自然不可能长出不在预计里的东西。”陆悠悠感慨了一下，往下说，“这里不一样，这里有很多东西。就是野生的吧，大概会比家里种出来的冲一些。”陆悠悠说着，揪了段葱白，把外层透明的薄衣一撕，往嘴里一抛，嚼了嚼，评价：“是有点冲。”
“还……还能生吃？”
陆悠悠往四周看看，武师师傅三四个人三四双眼睛全都瞪得像是恨不得从眼眶里头跳出来了，她忍不住笑起来：“能啊！”顺手再掰一段葱白，剥了外衣，往前递出去：“尝尝？”
“不不不——”三四双手一起摇起来，“不了不了。”
“那可惜了，这可是好东西，以前伤风咳嗽，都是生嚼了拿来治病的。”以食入药大概在星际人的脑海里是没有概念的，陆悠悠在一堆人“不明觉厉”的目光中，把葱白给收了回来。“行了，不说这个了。现在还是用它最普通的功用——去腥吧。”陆悠悠说着，把葱整根折了两折，抓成一揪，还用力捏了捏，又送进了鸡肚子里去。葱段被抓过，一股子清透的气味冒出来，小葱是带蒜辣素的，野生葱里含量更多些，这股味道和鸡肉原始的味道混着着一激，整个空间里“轰”地一下弥漫开来一股浓郁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