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邦某荒星。
巨大的机甲在半空中盘旋, 不时做出瞄准射击的动作，动作明显不太熟练，略有卡顿。
下面平原的草垛上, 百财和宁波两个人仰躺在上面双目无神地望着天, 刚刚训练完从额头滚落的汗珠都没有力气抬手去擦。
“你说这巨型机甲真的这么难驾驶吗？”百财微微偏头，喘着粗气问道。
宁波有气无力地扯了下嘴角：“何止是难, 从巨型机甲开发至今，也就两个人能成功驾驶它。”
“可是它看起来不就是比普通机甲大了一些吗？”百财捏着手里的草，语气难掩羡慕，“要是我也能开就好了。”
“机甲每大一点, 能量的传输, 精神力的控制难度都是成指数上升的。”宁波说，“都知道机甲越大, 存储的能量越多，武器的威力越大, 但是我们现在的机甲为什么就只有那一个尺寸你知道吗？”
“不知道。”百财摇头。
“因为现在这个尺寸范围就是人体能承受的最高界限的范围。”宁波说, “你要是去驾驶，不出三分钟就得因为精神力超载七窍出血。”
百财倒吸了一口凉气。
“不是人人都能成为苏予的。”宁波偏头看着百财，“所以说我就想不通你为什么要来陪我送死。”
他是自愿加入苏予的小队的。
当时总统找到他说是可以给他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只要他能陪同苏予去冒险，不管任务成功与否, 总统都会在联邦给他建碑。
只是他没想到，见到他被带走，作为狱警的百财也连忙跳出来想和他一起来。
百财来干什么？他身世清清白白的, 好好活着不好吗？
宁波不太理解。
百财沉默了一瞬, 笑了。
“我才不是跟着你来，苏老师对我有知遇之恩, 我得报答她的。”
“但愿吧。”宁波小声嘀咕。
“不过苏老师就我们两个帮手，这还是胜算不高。”百财捏着下巴，思索道。
“我们两个哪算得上是帮手，明明是累赘。”宁波反驳。
“当然是帮手，到时候可得靠你们给我分散火力呢。”
半空中，苏予的声音传来。
伴随着地面的剧烈震动，巨型机甲落地。
苏予从机甲上跳下来，看起来心情极好，脸上薄薄的附了一层细汗，脸色白里透红。
她满不在乎地用袖子抹了把汗，指尖因为长时间敲击操作盘而微微发红。
“而且肯定不会只有你们俩人，我向总统申请了一个十二人的小队，到时候再从全军模拟演练前一千里面选十个自愿陪我去的。”苏予拍了拍宁波的肩膀，“放心好了，我尽全力让你们全员返航。”
那你呢？
宁波张张嘴，最终还是没有问出口。
当年的苏予元帅，身经百战，都折戟在大战中了。
苏予怕是也已经做好了牺牲的准备。
宁波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
“我听严部长说过，你之前是不愿意去的。”宁波小声问道。
苏予笑了一下：“说实在的，我现在也是不太愿意去的，但是好像全联邦也翻不出另一个能胜任这个工作的了。”
也许这就是她在这个时代醒来的意义吧。
她得再为整个联邦发光发热一次。
“顾教官和苏大哥知道您的决定吗？”在旁边沉默了半晌的百财突然开口。
这下轮到苏予沉默了。
“还不知道。”
她就没打算告诉他们。
“顾教官是军队的，他迟早会知道这个消息。”百财继续往苏予心口子上扎刀。
说实在的，百财并不在乎联邦的存亡，当然如果这个时候能有一个伟人站出来说帮联邦解决问题，他也会高歌那人的无私。
但前提这人不能是苏予。
在知道苏予决定用自己的命去换全联邦人的命，他的第一反应是——凭什么？！
他在进主星之后仔细翻阅过光脑，那上面有关于苏予的真真假假的传闻以及货真价实的十几年的嘲讽。
如果他是苏予，他不会做到这一步。
“在做决定之前，你有想过顾教官和苏大哥迟早会知道这个消息吗？”百财继续问。
“想过。”苏予也不知道百财是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咄咄逼人的，不过她没有太过在意他的态度，毕竟对方还是个小孩，虽然是自己做出的愿意牺牲的决定，但内心紧张焦虑，有情绪是完全正常的。
而且，她自己也想过这个问题。
也正是这个问题，才让她彻底做了这个决定。
她不想因为自己什么都不做，而最后只能抱着顾淮和苏瑞的尸体大哭，只能看着李闻、白悦等人消失在虫族的侵袭下。她根本不敢去幻想这样的画面。
当初拒绝总统，是因为这些感情，而正是这些感情，又让她不得不站在了战场上。
“如果不靠我自己，那还能靠谁呢？”苏予问。
“还有联邦军队啊！”百财脱口而出。
他没有看过直播，那会儿他正在工作，连光脑都没能抽空瞄上一眼，自然也不知道联邦军队的战绩，直到被宁波用力拽住胳膊，才觉得有些不对，但也不知道哪里不对，一脸茫然站在原地。
苏予微微摇头，动作间，她的光脑闪烁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