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篆香录_水际【完结】(124)

  可恨归恨,终究还是自个儿嫡亲的孙女。

  严氏手中龙头拐往青石地砖上一敲,阻了安二的话:“这会儿还管什么好脸色差脸色,能挽回点名声,拼了我这老脸也值当!就怕人家根本就铁了心了。”

  “话又说回来,也怨不得亲家,这样的事儿,不管搁在哪儿,都是容不下的。”

  她瞟了毓芝一眼,yīn森森道:“这是在京师,还算好的。若是在徽州,以那些家规森严的世家,有这样定了亲还私相授受的女子,可是要沉塘的!”

  毓芝吓得浑身一哆嗦,又往墙角缩了缩。

  应氏也一个激灵,“扑通”就跪到严氏跟前,声音都哭哑了:“娘!可不能啊!毓芝是被陷害的啊!这事儿怎么就被那兰阳郡主知道了呢?娘,你可得为毓芝做主啊!”

  严氏不耐烦地甩开她揪住自己衣袖的手:“这事儿我自会去查,至于毓芝,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关去祠堂悔过三日,出来就在蕙若阁中好好呆着反省悔过。”

  应氏还跪在地上,正想要求qíng,严氏先瞪了她一眼:

  “还有你!当年出这么大事你不告诉我和怀松!教出来这么个好闺女!你以后就每日在琅玉院中抄佛经吧,抄到中秋为止!家里的事儿就别管了,没我话不得出大门!”

  ☆、第115章 转圜之计

  应氏一肚子的话被迫咽了回去,垂泪低声道:“媳妇知道了。”

  严氏揉一揉太阳xué,闭着眼道:“至于兰阳郡主那儿,我会找人去查,查清之前,谁也不许胡乱说话!”

  她也不太懂,就算是兰阳郡主与毓芝有个什么小姑娘家的恩怨,也不至于就把这事儿给挖出来了。

  如果是平远王的意思,那他这个举动就值得斟酌了。

  如果不是平远王的意思,是谁将这事儿告诉兰阳郡主的呢。

  她忍不住拿眼睃了一遍坐在靠墙圈椅中正襟危坐的灵芝。

  她虽然直觉灵芝不是那种yīn狠歹毒的xing子,但心头还是有些怀疑。

  灵芝心中却越来越凉,凉得似寒冬腊月喝了冰水一般。

  灵芝刚得知自己不是安家姑娘之时,对严氏的冷待十分坦然,毕竟没有血缘关系。

  可后来她知道了身世,原来严氏不是祖母,是外祖母。虽不是嫡亲的,可自己好歹是安家的后人不是?

  她便又有些期望她能将自己当成安家的一份子,半份子也好。

  可现在,她算是看明白了,在严氏身上找亲qíng,从头到尾都只是自己的一厢qíng愿!

  直到现在,严氏只关心安家的名声与毓芝的婚事,半句不提自己被应氏当众掌掴的事,更不要说替自己辩护澄清了!

  她眼观鼻鼻观心,面色沉静,心头却想着,这样的严氏,若是将自己许人,会许给谁家呢?

  夜已深,安二一家愁云惨淡地从松雪堂出来,各自散去。

  毓芝仍是满脸惊色,半痴半呆被扶去了祠堂,应氏自己罪责难免,无奈回了琅玉院。

  灵芝跟在安二老爷身后,到杏子林外时,见四下无人,遂喊了一声:“父亲。”

  安二头痛得厉害,只想回去好好睡一觉,淡淡应了声“嗯”。

  灵芝想想,决定还是照实说的好,至少可以洗清自己的冤屈。

  “今日那香囊。”

  她刚起了个头,安二老爷就颇不耐烦地打断她:“你放心吧,我没怀疑过你,你母亲你只当她是疯了。”

  “可是父亲,”灵芝急急道:“今日那香囊应该不是毓芝当年送给平远王的那个。”

  安二正大步往前走,待听完这句话,方倏然立定,背着手转身看向灵芝:“什么意思?”

  “那香囊上有毓芝常用的月下香的味道,是很易辨认的夜来香调和栀子花的香味,如果是平远王府中拿来的,怎会有毓芝房中的味道呢?”

  安二对灵芝的嗅觉从来都是笃定不疑,听她如此说,知道那香囊必定是有问题。

  他脑袋更疼:“也就是说,是有人拿了毓芝房中的香囊给了兰阳郡主,特意做了这个局?”

  灵芝点点头,“若能找到毓芝院中的内贼,就能知道究竟是谁的主意了。”

  安二抚着下颌短须,咬紧腮帮子:“我会找人查查,你把自己照顾好。”

  说完,还示好似的拍拍灵芝肩头,大步往南而去。

  第二日一大早,严氏就备上厚礼,去了武定侯府。

  午时回来,带回应府的消息,应老夫人态度虽和气,但对于毓芝这事儿,毫无转圜的余地。

  在祠堂跪得双膝又痛又麻的毓芝得知这个消息之后,终于没再晕过去,而是瘫在祖宗牌位前大哭了起来。

  用应氏的话说,能哭出来就好,能哭出来就好!

  她真怕宝贝女儿被这事儿给吓傻了。

  而始作俑者安秀芝,却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开心。

  兰阳郡主没有辜负她的期望,选择在最佳时间最佳地点给了安毓芝致命的一击。

  可她怎么都笑不出来,她一想到这件事,脑中最鲜明的便是许振穿过人群站到灵芝身边,再拉起她的衣袖走出去的身影!

  她比被人剐心还难受!

  安灵芝,安灵芝!

  为什么偏偏是安灵芝!

  而除了安府一家人,最难过的,还属应二公子的母亲钱氏。

  不但当着那么多宾客的面被打脸不说,她心心念念的安家的嫁妆啊,都成了泡影了!

  她为那些银票田庄铺子在祠堂里做了一晚上的噩梦,到晨起时,倒是生出一个好办法来。

  等严氏走了之后,钱氏脂粉未施,顶着一双肿泡眼,瘸着腿就来到应老夫人chūn晖园中。

  “老祖宗。”钱氏一开口便哽咽了。

  应老夫人连着累了两日,见她又来烦扰,颇为不耐。

  只闭着眼斜倚在暖炕上,靠着一方暗绛色绣金丝竹大迎枕,闭着眼静静听她说。

  “孙媳妇儿跪了一日一夜,知道自个儿错了,不该在老祖宗的喜庆日子里闹起来,可一想到我可怜的吉安,心里那个苦啊!”她提着袖子抹了抹泪。

  吉安是应家二公子应有桢的表字。

  应老夫人见她又是絮絮叨叨诉苦,皱了皱眉。

  立在旁边伺候的朱嬷嬷婉言道:“二太太,这事儿还是出在老夫人寿宴上呢,又都是她的孙儿孙女的,怕是心头比您更苦,您就别惹老夫人更伤怀了。您要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吧。”

  “是。”钱氏闻言收了啜泣,又用帕子沾gān了眼角:“嬷嬷说的是,安家也不是外人,弯弯绕绕终归都是一家,要不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给我们落了脸,我们吉安受点委屈就算了,两个孩子将来好好过日子就行。”

  “可当时那郡主一闹,毓芝一晕,大伙儿都看见了,这想瞒也瞒不住啊!别说吉安,连带着我娘家侄儿出门都被人笑话,这可是伤了天大的脸面!换了谁也忍不下去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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