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篆香录_水际【完结】(86)

  安二老爷照旧好整以暇回他:“只要你招认,我便告诉你。”

  “紫玉是不是要死了!”邢香师突然bào躁起来,在刑凳上挣扎着往前探着身子狂吼:“你既然带她回安家,为什么又不好好照顾她!让她落到这般田地!”

  “哟呵!”他越急安二老爷越淡定下来,翘起二郎腿讥诮道:“原来还是个qíng种,想救她?”

  邢香师颓然坐回刑凳上,铁链哗啦作响,他垂下头,发出野shòu一般呜咽的声音:

  “我终身未娶。当初若不是你,紫玉早就跟我成亲了!可你看中了她,要抬她做姨娘!你是东家,是老爷,紫玉又怎能不从你?”

  安二老爷站起身来,走到他面前,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我说,老邢,你不会真以为紫玉是被迫的吧?”

  ☆、第079章 再起波澜

  邢香师摇摇头,无力直起身来,眼神呆滞,沉浸在自己的回忆中:

  “我知道,我没办法和你比。我将她从田庄上带进来,一点点教她识香、选香、制香,结果你一句话,紫玉便说要跟你!”

  ”跟了你,她哥哥就有钱做生意了,从此富贵不愁。我能怎么办?我当然想她过得好,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进了安家门。”

  “她为你生闺女,在你安家做牛做马,伺候婆婆伺候太太任打任骂,可你们却害死了她女儿!”

  “二姑娘兰芝死的那日,你们安家都忙着开开心心的给二少爷四姑娘庆贺百日宴,要不是无人看顾兰芝,她怎会掉进水塘去!可然后呢?你们照旧开开心心办宴待客,有谁去安慰过紫玉心疼过紫玉?”

  他捧着头呜咽下去。

  ”她就是那日来找我的,她说她后悔了。可有什么用呢?后悔又有什么用呢?”

  最后那句话,不知是说柳氏,还是说他自己。

  安二老爷叹口气,枉这人一身才gān,却被个柳氏玩弄于股掌,所以人呐,他心头叹息,最怕就是太深qíng。

  他拍了拍邢香师垂下的肩膀:

  “老邢,你对制香真是绝顶聪明,你若是对紫玉有你对制香一半的聪明,便不会落到今天这地步了。”

  邢香师稍稍抬起了头,收住哭声,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木愣愣看着前方:

  “你得救她,她好不容易有了孩子,你得救她!”

  安二不直接答他,叹着气绕着他走了一圈,再站到他身前:“救不救在于你,只要你招了,我就救。你选吧!”

  邢香师吞了吞口水,喉结动了动,闭上眼:“我招。”

  安二立马来了jīng神,背着手径直问:“那你先说,蜂毒是不是你带去给柳氏的?”

  邢香师木讷地点点头:“那机关是我做的,蜂毒不是从炼制房拿的,我怕会引起你警觉,是我自个儿单炼出来的。”

  “安府中除了柳氏,还有谁是你们一伙?”

  邢香师摇摇头:“我没直接接触,都是以暗号传递东西,只听上头命令,要什么香我便制什么香。”

  安二脸色一沉:“谁命令你?”

  邢香师面色踌躇,显是在犹豫要不要说。

  安二又提醒他:“只要你说了,我立马给柳氏用药!”

  邢香师脸如死灰,张了张口吐出三个字:“王掌事。”

  “他?”安二惊得下巴都要掉出来,比在这里看见邢香师还要惊讶百倍,那可是他当成兄弟的人物啊!

  也是永安坊的主心骨啊!

  没想到,真是没想到!

  自个儿的永安坊几乎就落到了别人手上!

  且还是自己最信赖最看重自认为最熟悉的王掌事!

  怪不得灵芝被绑走那日说出澹宕阁来试探香坊内jian,而阁内却完全没人进出的痕迹。

  原来那内jian就是掌管钥匙的王掌事!

  “为什么?”他恍恍站不稳,跌坐回椅子上愕然相问。

  邢香师一声讥笑:“还能为什么?你难道看不出来他会的不过是溜须拍马么?”

  他语声中带着几分轻蔑:“还不是为了钱!听他说起过,有人承诺他将来永安坊分他三分利。”

  三分利啊!怪不得,那是比现在给的每年一分利的分红多多了。

  安二心头寒浸浸一片,双手紧紧捏住了座椅扶手:“那他上头的人又是谁?”

  邢香师摇摇头:“不知道。”

  他抬起头来,眼中一片死灰色,直愣愣盯着安二:

  “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你记得答应过我的,救紫玉,你得做到。不然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安二不置可否点点头。

  心头却冷笑:救?送你们去yīn间做鸳鸯吧!

  审完内贼的安二老爷从兵马司大狱里出来,脸色yīn沉得可怕。

  他又气又恨,立马命人去香坊拿人。

  谁知,王掌事在得了安三老爷的飞鸽传书之后,又见邢香师被带走,早卷了包袱溜之大吉。

  待安二带人赶去时,已是人去屋空。

  安二气得将一屋子香炉香罐砸得粉碎,跑了一个外贼,那内贼他一定要逮出来!

  ————————

  晚庭就似那bào风中心的风眼,周遭已经波làng滔天,此间却异常平静。

  她没将安二的计划瞒着安怀杨与槿姝。

  是以灵芝不知道,安怀杨却知道揽翠园如今是多危险的地方。

  好在此前因为徐氏如此明目张胆的害他,他在那之后就搬了出来,住到供客人歇息的正院倒座房去了。

  至于三哥那边,他思来想去,还是决定不cha手。

  左手是安家人,右手还是安家人,他办不到去向严氏说明白三哥gān的那些事qíng,也同样办不到帮他往安二身后捅刀子。

  从他小时候无人看顾四处游dàng开始,他就已将安府与自己划开了深深一道鸿沟。

  想斗的自去斗,想走的自己走。

  他照旧日日午后都去晚庭呆会儿,和槿姝商量着将来的日子,心头踏实又安宁。

  灵芝怕槿姝不自在,特意每日午膳后就带着小令与翠萝避到沉香阁去。

  pào制那药香给她丰富了不少经验,在藏书阁看看书,或是在小香坊内捣鼓捣鼓,日子过得自得其乐。

  这日午后,外间日头炎炎,更衬得沉香阁内绿荫蔽天、幽静清凉。

  小令与翠萝犯困,缩在一楼花厅榻上打盹儿,灵芝还jīng神奕奕的在藏书阁二楼翻阅香谱。

  也不知过了多久,小令一个趔趄,差点从榻上歪下来,猛地惊醒。

  拉拉旁边正靠着墙睡得香的翠萝:“给姑娘送茶去了吗?”

  翠萝迷迷糊糊揉揉眼,摇了摇头。

  她们怕在楼上会吵到灵芝看书,通常都是在楼下候着,隔一阵儿给姑娘送茶送果子去。

  或是姑娘有事qíng就喊一嗓子。

  小令一直也没听见灵芝喊,估摸着算算时间,灵芝上一壶茶应该用完了,忙跳下榻新沏了一壶绿莹莹的碧螺chūn往二楼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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