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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婉_长安街的药铺【完结】(9)

  阿婉望过去,那边果然有一处高达三层的楼阁。

  “姑娘怎么还买了花灯?”肖参盯着她手里的东西问道,“我记得这是民间作兴的玩意。”

  他这么一说,她赶紧将手里东西往斗篷里藏了藏,“瞧它好看,就买了。”

  “这东西就讨你们姑娘家喜欢,阿婉姑娘,请吧。”

  她这会倒是生了退意,原想着看一眼就走,现在说让她进去,她忙道,“不了,太妃娘娘还等着奴婢回去伺候呢,劳肖侍卫替奴婢传达一下。”说完头也不回转身就走,脚下步子又急又乱,恨不得立刻消失了才行。

  “阿婉姑娘,姑娘――”肖参在后边喊了几声,阿婉全当没听见,过了一个道口,进了长门街。

  肖参叹口气,最终无奈地回府里复命。

  “跑的可快了,小的叫也叫不住。”

  许砚行躺在楼阁里的长榻里,眸子半合着,听到这里,睁了眼,嗤了声,“没了?”

  肖参想了想,又道,“有是有,不过是姑娘家的一些事,还不足以在大人您面前说弄。”

  “说。”

  “小的还瞧见她揣着个红色花灯,见小的盯着,便跟个宝似的不知道往哪藏好。”

  许砚行起身,走到楼阁的窗台边,望着许府大门方向,“本官记得民间这日有放花灯的习俗?”

  “大人,您真是什么都晓得,”肖参还打算晚上去看看,这会说上了便继续道,“在护城河那边,民间姑娘小伙子今晚都在那聚着一起放花灯许愿。”

  “行了,退下吧。”他淡淡道。

  作者有话要说:  这几章其实名叫“阿婉出宫游记”。嘿嘿

  第7章 心软

  “快点灯咯,快点灯咯。”岸上的老朽大着嗓门提醒着围在河边的人们。

  原来这放花灯的时刻也有讲究的,护城河两边上各修了一座高亭,亭内密密麻麻挂满了大红灯笼,待到吉时,由几个老头点亮,灯光照亮河岸之时便是放花灯之时。

  老头声音一出,底下又是一阵慌乱,岸边上围观的人也往下边凑,阿婉才走下一层台阶后边人便涌了来。

  她侧着身子,护着手中的花灯,小心翼翼地挪到河岸的角落里去,岸边放花灯的多是成对的年轻男女,听着他们的笑谈声,她不由觉得心qíng也轻快起来。

  比起皇宫,外边的世界到底是多彩而又自由的,今日的她,仿佛一只被放出铁笼的兔子,下午从许府那里兵荒马乱地离开,跟生了逆鳞般,他之前提醒的话语在脑子里消失,宫禁什么的也都拋到了脑后,买了点包子大饼填了肚子,便跑到护城河边上坐到天黑。

  她不由得想起那日在御花园里,许砚行问她愿不愿意出宫,如若还有这么一个机会,这会没准就是不一样的答案了。

  岸上老头再次提醒了一道,阿婉回神,赶紧掏出那花灯铺子老板送的火折子来,将花灯放在脚边,正将火折子打开,还没来得及chuī亮,忽然她右手边的人猛地往她这边挤,阿婉低低喊了一声,措不及防地往后一顿坐到了地上,双脚也乱了节奏,动了动,紧接着便听到那水面“咚”的一声响。

  身边满是嘈杂,这道声音阿婉却是听得格外清晰,她一阵手忙脚乱,将甩到一边的火折子chuī亮,随后伸到水边,果真看到她那海棠花灯正漂在水面上。

  没有任何犹豫,她往水边凑近,手伸了出去,不想那花灯开始在移动起来,她脸上一阵着急,又是一阵失落,还未点亮的花灯却已下了水,忽然觉得没有什么意义,于是索xing不再捞了,只是就在她将手收回来时,另一只长臂自她身侧探了出去,轻而易举地将那只花灯捞了回来。

  阿婉脑海里忽然闪现了一个人的模样,于是她有些不确定地转头看过去,只见一个男人半蹲着,手里拿捏着正滴水的花灯,深不见底的眸子却直直盯着她。

  她眨了一下眼睛,光线很暗,她只能看得到那人的大致轮廓,她的眼底尽是不可置信,始终保持着一个姿势,忘了动弹。

  亭中灯笼霎那间被点亮,红色光芒照亮整个护城河岸,周围年轻人欢呼雀跃地将花灯点着,一盏盏花灯漂在波光粼粼的河水中,承载着一个个美丽的的愿望。

  这时候,水面波光粼粼,涟漪一层层往外放大了,人们口中丝丝作响。

  起风了,冰冷又刺骨。

  河面的花灯被风追赶着,去往未知的地方,天冷,花灯也放了,人们开始慢慢散场,原本拥挤的河边石阶上,这会只剩寥寥几人。

  阿婉整个人往斗篷里缩了缩,慢慢平复着自己慌乱的qíng绪,随后轻声行礼,又道,

  “许大人,好巧。”

  许砚行眯了眯眼,将手中那盏花灯丢在地上,转身便走,一副你继续的模样。

  阿婉哪里还敢继续,忙站起来,脚下碰到了那玩意,犹豫了一会,又俯身将它拾了起来,拿袖子仔细擦了擦水。

  许砚行上了岸,阔步走着,阿婉跟上去,边走边瞧着他墨青色披衣翻飞的下摆,直到他脚下突然停下,阿婉看着那突然落下去的衣摆发愣,不想整个人猛地一下撞上他的后背。

  她捂着额头往后退了好几步,见他转了身来,又忙放下了手,低头道,“许大人,奴婢冲撞了,还请恕罪。”

  “下午不是说回宫么?”许砚行走近她,目光在她额上随意扫了一眼,“还记得本官上午与你说的话吗?”

  她咬着唇,这回宫里定然已下了钥,心知自己这一时冲动,到底是犯了宫规,她紧紧捏着花灯,结果到头来,这花灯还是没有放出去。

  许砚行见她半天不说话,眉头微皱,冲她手里的东西道,“放花灯,许愿?这种东西不可信。”

  “奴婢只是想试试,”良久,她说道,那声调里似乎还有一丝发涩,一丝委屈,又见她抬头,眸底盘着几点水光,“许大人不信,可是不也来了这么?”

  许砚行紧紧盯着她的眼睛,随后又转身去了河岸的石阶,清冷的声音提醒着她,“过来。”

  阿婉也不知自己怎么了,大概是听了他那句不可信。

  她记得他们说,今晚许的愿望,明年这个时候就会实现,那铺子老板说,信则有,不信则无。

  心诚最重要。

  她抬手在眼角抹了一下,随后跟了过去。

  方才的火折子不知什么时候沾了水,这会怎么也chuī不亮,阿婉想,这大概是注定的。

  “拿着。”

  她抬头,就见一直背手站在她身后的许砚行这会低着身子,递过来一只新的火折子。

  阿婉低头将花灯点亮,放入河水里,两只手捧在眉间,双眸慢慢合上,她的身后就站着那个人,尽管他没有做什么,但这般就知足了,阿婉弯着唇角,在心底许了一个愿。

  一个便是她心诚,也永远不可能的愿望。

  她蹲在那里,风大虽冷,她却没有一点瑟缩,一头乌黑浓密的青丝披在脑后,脑袋微微低着,对着渐渐飘远的花灯祈祷着,犹如一个虔诚的信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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