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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园春早_燕嘉【完结】(12)

  祁拘幽的声音愈来愈清晰,道:“小女子可不曾玩笑,先生您当真不与我成亲?”

  惠先生道:“您抬爱了。”

  祁拘幽温柔道:“哦?”声音骤然一凛:“既然你不愿同我成亲,又是哪里来的胆子在祁山撒野?”

  四周气温骤降,初秋的山间竟有了寒冬的凛冽。我忽听枕壶大喊:“阿昙!”心下一喜,挑破麻袋一跃而出,踢翻扛着我的人,披头散发向另一个扛着嫩嫩的蒙面男子攻去。

  枕壶比我快,象牙骨折扇在那人前额微微一点,那人便眼神涣散、踉跄退步。我趁机夺过嫩嫩,旋到枕壶身边,枕壶带着我走到一位藕荷色衣衫的女子身前,作揖道:“多谢。”

  藕荷色衫子的女子嫌弃道:“得了,你们一边去。”

  此刻再看惠先生一行人,竟慢慢被寒冰裹覆身体,从脚下蔓延起的寒冰,或有已被裹到膝盖;独惠先生一人将寒冰踩在脚下,状似若无其事,脸色却比雪还白。

  这藕荷色衣衫的女子显见便是祁拘幽了,只见她漫不经心地用手撑着下巴,苦恼道:“我还真没想好怎么罚你们,毕竟我想不到有人会拒绝我的求婚。”

  惠先生轻声道:“祁拘幽,你心里住着鹿白荻,如何同旁人成亲?”

  祁拘幽眯了眯眼睛,扬起手,冰刃朝惠先生撞去。惠先生撑起一个结界,冰刃片刻未迟疑,狠厉地冲入结界,击中了他的胸口。他猛地吐出一口殷红的血来,脚底的寒冰飞快地侵袭到腰部。

  祁拘幽厉声道:“滚!”

  寒冰骤然消融,惠先生拱手道:“告辞。”待一行其他人都走了,他又回过头道:“想必祁拘幽你晓得这三个人的身份?”

  祁拘幽俏皮得孩子似的,笑道:“自然晓得,我亲爱的小姐妹深鹂的师弟师妹……以及儿子,不是吗?”

  我有一种“刚出虎口,又入lángxué”的不好预感。

  祁拘幽捏了捏我的脸,“你是优华。”

  又暧昧地拍拍枕壶的肩膀,“枕壶公子。”

  最后,我慢吞吞地把嫩嫩从麻袋里剥出来,他一张脏兮兮的小脸上全是泪水和鼻涕;我一割开绳子,他便扭麻花似的攀上我,害我用衣裳替他将一脸的泪水和鼻涕全擦gān净了。

  祁拘幽仿佛近乡qíng怯,犹豫地揉了揉嫩嫩的脑袋。

  嫩嫩偎在我怀里怯生生瞅着她。

  她尴尬地露出慈祥的笑容,“……嫩嫩?”

  嫩嫩把脸埋进我胸口不理她。

  我吓得抖了抖,却见祁拘幽若有所思地叹了口气,负手道:“今日我小妹出嫁,你们若不急着走,欢迎参加婚礼。”

  ☆、【章二 狐嫁】02

  出嫁的是祁拘幽的小妹妹,闺名唤作“祁白梅”。

  祁拘幽叹气道:“要说我们三姐妹,唯一有机会出嫁的恐怕只有白梅了,自然要大cao大办一番。”

  我口快道:“哪能呢,你这么好看。”

  祁拘幽露出顽劣的笑容来,“那你把枕壶公子送我成亲,给不给?”

  我忙搂住枕壶一条胳膊,一个劲摇头道:“不给不给。”

  祁拘幽佯怒道:“不给?不给我就吃了你们!”

  我把嫩嫩塞给枕壶,就义道:“你吃了我罢,横竖不给。”

  枕壶:“……”

  祁拘幽大笑三声,道:“还真当我同你抢呐?旁的且不论,单单同他成亲得唤深鹂一声师姐,我便不乐意了。”

  我一行四人走动间只觉周围风景风驰电掣向后退去,显见是祁拘幽掐了个缩地诀。片刻后转过一个山头,送亲的队伍赫然在目。浩浩dàngdàng绵延了好几里的山路,青山绿水间这一队红艳艳的送亲队伍格外夺目,好似著绿罗裙少女纤腰上一束红绸腰带迎风飘着,那红正眼看如雨过牡丹,侧看又风流似日暮露井口亮着的一株桃花。

  太阳雨还在淅沥沥地下,我却恍然不觉,只浸在那歌声里。“携花载酒,何处结庐?”这歌唱得真动人,我日后成亲也想唱这支歌。

  枕壶问道:“祁三小姐嫁了什么样的好夫婿?”

  祁拘幽脸上的笑容忽然淡了,只道:“她自己挑中的人,我不清楚。”

  枕壶凝神道:“人?”

  祁拘幽娇嗔道:“正是呢。狐狸jīng嫁给书生,你们凡人不是最爱敷衍这样的剧目吗?”

  枕壶道:“当真有戏里演得那么圆满就再好不过了。”

  我听他们说得有趣,忍不住cha嘴道:“方才缩地行了至少有百里;在这深山老林里,哪有人来同你妹妹成亲?”

  “深山老林里自然没人可成亲,”我听身后有个声音冷若冰霜地回答,“出了深山老林便有了。”

  祁拘幽抚掌笑道:“素素,你来了。”转向我们介绍道:“祁束素,我二妹。”复向那面上笼一层寒冰的白衣少女道:“这是深鹂的师弟师妹——还有嫩嫩!”

  祁束素微微弯着腰同枕壶怀里的嫩嫩面无表qíng地对视了一阵,点头道:“挺像的。”

  嫩嫩再不济,也是兰图师兄看着长大的。若论面无表qíng,谁比得上师兄呢?故而祁束素一脸冰霜一点儿没吓到他,反而伸出黏着口水的小爪子挠了挠她的脸。

  祁束素:“……”

  我作势拍了拍嫩嫩的爪子,训斥道:“小姨说过什么?不准吮手指头!”

  祁束素处变不惊,从袖口抽出一方白丝帕来擦了擦脸,道:“不妨事。”

  “你瞧瞧这害人的讨厌劲儿,”祁拘幽掩唇笑了,用水葱般的指尖点了点嫩嫩的额头,“也是像足了深鹂。”

  祁束素负手凝望着送亲队伍,口中道:“小妹成亲是祁山一桩大事,从深山里白狐dòng府出发,十里红妆于三昼夜后到达祁山山脚博望村口,那人会在村口迎她。”

  “这路上的三日功夫,整座祁山都是盛典。”祁拘幽畅快地向我们说。“你们既然躬逢盛会,不妨留下来好好乐上一乐。”

  我看枕壶皱着眉,忙双手合十向他鞠躬哀求。枕壶瞪我一眼,方yù开口拒绝,便听祁拘幽笑道:“我救你们一回,你们不至于连我小妹的婚礼都嫌弃吧?”

  枕壶忍气吞声道:“哪里哪里,躬逢盛事,乐意之至。”

  我和嫩嫩玩得欢天喜地,怕是连自己姓什么也忘了。凡人的玩法我十六年玩了个通透,修道之人的玩法也随深鹂师姐见得多(师兄?师兄从来不玩);如今逮着个机会参加妖jīng的婚礼可把我给乐坏了,比起人与仙,妖jīng玩得胆大又新鲜。

  唯一的缺憾是那太阳雨老在下,虽然一直只是点毛毛雨,可时间久了,我头发便湿了;打斗中取下发绳作武器,打斗后又不曾束好,只好披着一头湿漉漉的凌乱长发在典礼上寻欢作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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