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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涯冷_桑海客【完结】(26)

  渐离都快睡着的时候,忽然听见身边的人发出细小的声音。

  “娘,对不起,您别恨我,我不想,不想的…”盖聂眉头紧皱,嘴里胡乱的说些破碎的话语。渐离只道他是魇着了,连忙起了身,握住他颤抖的双手,一直到他从噩梦中惊醒。

  “都过去了,已经没事了。”渐离用袖子拭去他额上淌下的冷汗。

  盖聂顺着那手,借着微弱的月光看着他身侧的女子,真是,自己脆弱的一面,竟又叫这丫头看见了。

  “谢谢。”此时此刻,他不知道还能对她说什么,或许不该是一声“谢谢”。

  “这话你说过了。”渐离收回手,蹭了蹭自己有些烫的脸庞,“既然都睡不着了,咱们聊聊天吧。”

  盖聂倚着车壁,疲惫地看着渐离:“你不问问,刚才的事吗?比如齐翊和我的关系什么的。”

  “那你想说吗?”

  “不想。”

  “…”渐离一拍脑门,自己就是嘴贱,问那句gān吗?!

  盖聂倒是让她这个小动作逗得笑出声,语调也放松了许多:“渐离这般可爱,将来恢复了女儿身,想来会有不少王孙公子趋之若鹜,想求你为妻呢。”

  “不会。”盖聂的一句玩笑话倒是触及了渐离的伤心事,“我这余生,便都是高渐离了。”

  “那若是遇到心仪之人了,又当如何?”

  心仪之人…渐离曾以为是她的轲大哥,可是,自己真的倾心于他吗,即便自己一往qíng深,不也是一厢qíng愿。有缘无分,大抵如此。

  车厢内的空气仿佛一下子凝固了,还是渐离先开了口,不太自然地转换了话题:“对了,今天你有没有注意到龙渊和璇玑的异样?”

  “白天就注意到了。”盖聂说这话时神qíng颇为轻描淡写,“怎么,你不知道这二者的典故吗?”

  渐离摇了摇头,真是的,这把筑自己瞅了十多年,竟还不知道它与兵器有典故呢,又丢了一次人。

  在盖聂的讲述下,渐离才知道,璇玑筑尾的那颗晶石原就是龙渊上的北斗七星样式的晶石之一,二十多年前的龙渊剑主因受qíng伤,悲愤之下竟将龙渊剑上的一枚晶石生生拍碎,后来碎片被其挚友——当年的璇玑筑主所拾,托人寻能工巧匠,甚至注以自己的血液才得以修复,他辗转多地才将此物归还于龙渊剑主,其为报答好友,便在璇玑筑尾镌一北斗图案,又将晶石一分为二,再以其血注入。

  说罢,便拿起龙渊剑与璇玑筑对比,果见剑身最末端的晶石与璇玑筑上镌的同样大小,连色泽也是一般无二。想来那奇异的红光,正是两个心意相通之人的感应。

  渐离听过这故事后略一思索,便反应过来这故事中的璇玑筑主就是先考,若按盖聂所说,也难怪龙渊与璇玑同时生异了。不过,渐离仍有一疑问:“为何你知晓此事,二十多年前,你也没出生吧?”

  盖聂又往车壁上靠了靠,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因为那位龙渊剑主,就是我师父。”

  “那照你这么说,那璇玑筑主还是我爹呢,他为何不告诉我?”

  “因为,他们二人后来决裂,再不提当年之事。他们曾经的恩怨,我师傅也是在一次酒醉后告诉我的。”

  决裂?渐离不再追问了,前辈们的恩怨,不该是他们随口置喙的。

  “好了,该我问你问题了。”盖聂说,“你能告诉我,为何那箫声一起,我竟然旧疾发作?又为何,你要奏《黍离》?论音律,你应该很懂吧。”

  渐离就知道他会问这个,真是个很头痛的问题呢,《黍离》倒是好解释,她便将自己当时的想法说了。盖聂听后倒是沉思一番,神qíng有些难过,不过很快又恢复如常,还不忘夸一下渐离的聪明绝顶、筑艺无双。

  之后渐离就开始解释她已知的“五音”之间的关系:“那箫名菀芝箫,是五音之一,五音之间互有感应是有可能的,不过当年我家放了五音之二,相安无事,就是嗯…一筑一琴,奏出的曲调比独奏时更为美妙动人。”渐离想了想,又补充道,“不过我听爹娘说起过,五音中有三白两黑,璇玑、月胧、清泓为白,菀芝、烨焰为黑,方可互相压制…哦,想起来了,爹生前还说,三白或二黑相遇,彼此间的感应会很qiáng,之前璇玑清泓都在,或许是因没有月胧的缘故,才没有生异,只是,这里也没有烨焰鼓啊,那鼓听说早就被毁了。”

  “可是我以前听过别人演奏菀芝箫,为何没有感觉?”盖聂又问。

  “啊?难道我理解错了?”渐离揉着太阳xué,怎么那么麻烦呢,这可完全超出她的理解能力,不过,倒是可以跳出“五音”,换一个思路,“难道这还需要特定的曲调?对了,刚刚那个chuī箫之人,他跑调了,我那时以为不过是个不通音律之人犯的低级错误,或许他是故意为之!”

  “那…到底是因为什么?”

  “呃…”渐离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这个也不过是我的猜测而已,其实我也不确定…”

  “那就先假定第一种猜测,菀芝、烨焰为黑…”盖聂小声念叨着这句话。也就是说,其实是菀芝影响了烨焰,再通过龙渊影响璇玑的。

  催动菀芝箫害他之人,必知他身怀烨焰鼓,而这样的人,世间只有三个,除却自己,另外两人,明明都已经死了,而且都是死在自己的面前。

  但是,他们都与一个组织有关。

  刃。早该想到的,他们怎么可能让自己轻易的成为剑圣,怎么可能到现在还不对自己下手。

  “你知道是谁害你了吗?”渐离问。

  盖聂点点头,借着月光,他看着身边那个女子,明明她不用掺和进来的,只是今夜之后,只怕她也会成为“刃”的目标。

  那就好好保护她吧,四年前没有做到的事,现在,是该弥补曾经的遗憾了。

  “哎,真是的。”盖聂叹了口气,“我本想凭借剑术光明正大的战胜他,如今这叫胜之不武,丢人!”

  渐离回道:“这有什么丢人的?明明是他们使计在先,我们不过是随机应变罢了。再者说了,反正结果是你赢,人们就是这样,只关心最后的结果而已。”

  “渐离,”盖聂的声音很低,“你相不相信,我其实不想杀他?”

  渐离想起盖聂帮齐翊合上双目的动作,坚定地点了两下头,“相信。”

  天空刚刚泛起鱼肚白,清晨的曙光自天际一跃而下,将金色的光芒挥洒在大地,天气格外的好。

  然而,一个痛不yù生的声音,打破了清晨应有的静谧。

  “齐郎,你死的冤啊!”凝碧长发未梳衣衫未整,一看便知是急急忙忙赶来的,此时她抱着齐翊的尸体,也不顾血污染身,早已把嗓子哭哑了。

  而盖聂和渐离在马车里就听见了那哭天抢地的声响,渐离早已没了睡意,扯着盖聂下车,去看看怎么回事,而盖聂很明显不想过去,竟像个孩子似的装起了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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