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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重雪_夜疏烟【完结】(25)

  “那你就杀了我好了。”她挑衅地看着凌飞尘,声音嘶哑,咽喉中不断有浓重的血腥气涌动,“反正你早就想杀我了,这么好的机会,何不动手?”

  “你……你别以为我舍不得动你!”凌飞尘一记耳光抽在了冷疏源的半张脸上。

  冷疏源被他打得偏过头去,嘴角溢出一丝殷红,她抬手抹去了血迹,无所谓一般冷笑了一声,看上去竟似乎还有些高兴。

  “继续。”

  凌飞尘被她这连番的举动搅出了火气,他冷冷地看了冷疏源一眼,忽然出手扣住她的左腕,咔的一声捏断了她的腕骨。

  冷疏源仿佛感觉不到疼痛,只淡淡吐出

  两个字——

  “继续。”

  怒火点燃了凌飞尘的理智,他反手一刀穿过冷疏源的左肩将她钉在软榻上,冷疏源漠然地看着他,嘴角勾起一个讥诮的笑。凌飞尘的动作在她冰冷尖锐的目光中渐渐停住,面色苍白,身体微微颤抖。

  随着时间的推移,冷疏源的修为散得越发厉害,几乎维持不住房外的结界,屋内异样的动静终于传了出去,“龙之九子”察觉了不对,相互对视之后,其中一人上前敲了敲门。

  “阁主?”那人试探着喊了一声,“您可安好?”

  这一声惊动了冷疏源,她沉默着与凌飞尘对峙,咫尺之间竟似有风云骤变。房间内久久没有回应,“龙之九子”也有些坐不住了。淇烨阁主毒发时除了圣君从不许任何人靠近,谁也吃不准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就在他们久久得不到回应准备破门而入时,房中传出冷疏源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清冷。

  “本座无事。”

  得了消息他们自然松了口气,也就不打算再入房中,安安心心地守在外面。凌飞尘诧异地看了冷疏源一眼,目底一刹那的惊疑被他掩饰得相当好,可他的手指却不自觉地松了一下。冷疏源似乎并没有察觉,她不再看他,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此时已临近子夜,这是她每月最为凶险的时刻,“幽冥谱”的力量完全散尽,这时的她根本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多年来寒毒对身体的侵蚀,甚至让她连起身行走都是难如登天,只能任人摆布。不过凌飞尘显然不知道这点,他出指连点了她十多处xué道,将几处要紧的经脉完全封住。逆行“幽冥谱”修得的至yīn灵力只与至阳的力量相生相克,其他行属的力量一旦入体就是至大的伤害,传承自苍夙大祭司一脉灵力的甫一入体就带来了难以忍受的疼痛,像是有千万根钢针在同一瞬间没入体内,冷疏源脸色一白,一口血没忍住直接咳了出来。

  凌飞尘的动作顿了顿,他把冷疏源打横抱起来,无声地往yīn影深处退去。冷疏源忽然意识到了他要做什么,眼睛里爆发出惊怒jiāo织的qíng绪,她想要挣扎,可身体早已没了知觉。

  她绝不可以在此刻离开!重寒已经失踪,自己若再消失淇烨阁中必然大乱,若冷无心趁着此时出手,那她多年经营只怕会一朝断送!到时候她在冷无心面前就再没有任何反抗之力了。此时时机未到,执掌“空无之力”的权柄依旧在冷无心手中。若失了沧溟大陆的根基,就算是她手里还有“业火”也不足以与他抗衡。重寒此时生死不知,她不在淇烨阁中,一旦有什么变动根本无法及时施以援手。更何况苍夙大祭司一脉每代仅得一人传承,手段神鬼莫测,别看此时哥哥拿她没有办法,若是真落到他手里,凭着大祭司一脉代代相传的秘宝和他的阵法,他完全可以从她的记忆中挖出那些封存多年的秘密!

  心里瞬间转过无数念头,越想越是糟糕。冷疏源想做些什么,可她此时根本无力反抗,凌飞尘抱着她一步步走入yīn影,身形一闪,避过“龙之九子”的耳目,倏然没了踪迹。

  ☆、宁倾怀

  无烬之崖是整个大陆最险的悬崖,它矗立于北海之滨,横亘在整个大陆的极北之地,等闲之人根本无法攀援而上,如一道通天巨门,挡住了世人觊觎归墟禁地的目光。重寒立在崖顶,面沉如水,沉默地望着远处。在他的视线中,苍茫北海沿着海天尽头次第铺开,呈现出奇异的深蓝色,如同黎明将至的夜空,淡白的月光落在海面上,浓沉的海水呈现出透明的质感。

  北海归墟,生死之隙。

  重寒的脸上少见的去了笑容,他不笑的时候看起来并不温柔,反倒因为过分分明的五官轮廓显得有些难以接近。他的手按在瞑瑕剑的剑柄上,神qíng凝重。

  无烬之崖的一边是大陆一边是北海,这道人迹罕至的悬崖联通着尘世众生和生死无常,是同南方神葬之海一样的万古禁地,而那个人,正是入了这北海归墟。

  无烬之崖他虽常来,但这归墟……还真没有去过。

  重寒眼瞳中的神色一分分地深沉下去,海面上漂浮着的冰川折出的银光迷离地蒙在海上,那片海映入他的眼底。归墟,传说中的往生之地,宇内六合唯一一处同时融汇了生和死的地方,贸然而入者,九死一生。

  他记得有人和他说过:归墟绝地,非死莫入。神葬之海,入者无生。

  想到这里,他突然愣了一下——

  他记得这句话,可是他想不起来当初告诉他这句话的人是谁。

  自从那日在千秋城中过了九曲阵开始,他的脑海中就会时不时地冒出一些奇怪的断片,有的只是一些再寻常不过的事qíng,还有一些……却显得荒诞不经。

  罢了,眼下哪还有功夫想这些。

  不论归墟再如何凶险,他也非去不可。

  在过往最深处似乎有什么跋涉而来,他无法解释那种似曾相识的茫然若失,也无法知晓自己手中的这把剑究竟承载着怎样的宿命。这种无力的感觉太过尖锐,刺在他心里,一阵一阵的难受。

  他从未有过这样无力的感觉。

  暗暗攥紧了手,重寒从无烬之崖顶端向下攀去,心中有一个声音在反驳他,梦魇一般挥之不去——那种无力的感觉仿佛自小就有,在一切开始之前,他似乎也曾被命运的巨手狠狠扼住,禁锢在血海之中,无法解脱。

  这念头一起就无法抑制,破碎的片段cháo涌般蜂拥至他面前:漫天绯红的雨丝,纵横而过的倾世剑光,以及剑光后那人萧疏冰冷的眼神。

  落在海面上飘着的薄冰上,重寒拔剑在手,神色犹自恍惚。

  他又想起了那个人,她的眼神也是那样寥落,然而那种寥落背后所隐藏的,却是焚尽一切的,燎原的火。

  阿源……

  你费尽心思所掩藏的一切,又是什么呢?你我二人相伴八年,究竟是什么事qíng,连我……也不能知道呢?

  以灵力催动足下浮冰破làng而行,重寒掩下满怀思绪,杀气一点一点地在他眼里凝聚起来,这一刻的他才真正像一柄倾世的名剑,锋芒凌厉如雪山上凛冽的冰风,但刹那后,这份杀气却如烟云尽敛,杳然无踪。

  阿源的修为当可与他比肩,若无顾忌,断不会允许那人如此冒犯,他不能贸然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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