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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重雪_夜疏烟【完结】(42)

  疼痛越来越剧烈,剧痛折磨之下冷疏源说不出话来,她死死地盯着冷无心,眼里是滔天的恨意和狠戾。冷无心嘴角上扬,眼底却冰冷,他很无所谓地与冷疏源对视一眼,拂袖而走。

  冷无心走后,墙上的暗门无声dòng开,重寒快步而出,将虚脱的冷疏源抱在怀里。

  “对不起……”感觉到有人移动自己的身体,冷疏源挣扎着睁开眼睛,她的瞳孔空茫涣散,像是在看重寒,又像透过他在看别的什么人。

  “我去晚了,对不起……”

  ☆、圆月现

  “不是你的错,不是你的错。”重寒轻轻拍着她的肩膀安慰道。

  奇怪,明明已经施咒成功,为什么疼痛仍未消退?

  看着颤抖得越来越厉害的冷疏源,重寒神qíng凝重,他想把她抱起来,可自己还是重伤在身,方一起身就是眼前一黑跌倒在地。冷疏源从他怀里挣脱,却连站都站不起来,更是无力做些什么。

  “怎么给你解咒?”定了定神,重寒问。

  她绝对不能死。起码不能现在就死!

  若是她有什么万一,凛煜剑无人传承,重铸生息之剑就遥遥无期了。

  “‘血灵印’是禁忌邪术,除下咒之人,无人、无人可解。”冷疏源的语气倒是很平静,她用手撑着地,qiáng迫着自己不要倒下,明亮的月光倒映在她暗淡的眼底,“这不是因为‘血灵印’,不必管它。你扶我、进密室。”

  重寒观察她的神qíng不似作伪的样子,于是就依言搀起她挪到chuáng边,学着她刚才的举动开了密室的门,将她挪到了里面的软榻上。

  “不要出去,这里我布了阵,只要我灵力不散,冷无心也进不来。”躺在榻上,刚才的动作已经耗尽了冷疏源最后的力气,她急喘两声,缓慢地开口,眼神有些复杂,“尽量离我远些。”

  重寒还想问些什么,但他也清楚冷疏源此时绝无力回答他的问题。虽不知她为何让自己离她远些,但照她所做的这些事来看,她应该是不会对他不利的。

  既然如此,不妨暂且信她。

  寻了密室中离软榻最远的一个角落站着,重寒暗暗运起灵力,戒备起来。

  看她这样子,一会儿也不知会发生什么,还是小心为妙。

  jiāo代了重寒,冷疏源仿佛松了一口气,她本就是qiáng撑着,这口气一松更是整个人都松懈了下来,顿时陷入了昏迷。在她昏睡过去的那一刻,一直蛰伏在她身体里的力量似失了制约,骤然如铺天盖地一般席卷过来,将重寒狠狠掼在密室的墙上。

  一层薄薄的冰霜从她身体里一寸一寸凝结而出,飞快地覆盖了冷疏源的躯体,就连锁骨下那个深可见骨的伤口也被寒冰封住。整个密室里瞬间冷了下来,一股一股的寒意无孔不入似的直往重寒的骨头fèng里钻,bī得他脸色泛白。

  竟是以自身灵力在小范围中影响天象!照理说她的修为还没到这般地步,她究竟修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这样的寒意让自小修习yīn寒灵力的重寒都觉无法抵挡,迟疑了一下,他就地盘膝坐下,从怀中摸出一块赤色玉牌,双手jiāo扣将玉牌扣在掌中,调集灵力驱散体内的寒意。

  这法诀太霸道!这样的东西在身体里累积,用不了多少时间就会形成沉疴入骨的寒毒,她怎么这么糊涂!

  “对不起……”运功的时候,冷疏源微弱的声音魔音似的直往重寒耳中钻,语无伦次的很,也听不懂她究竟想说什么,“别走……哥哥……阿姐、你们……不要——停下来……停下来!”

  她的声音中带着很沉重的惊慌无措,甚至于还有着分明的哀求意味。

  她究竟……想说些什么?

  被这样的声音扰得入不了定,重寒睁开眼睛甩了甩头,有些无奈。

  等等,她那是……在哭?

  重寒抬眼看冷疏源,一眼之下登时让他吃了一惊。昏睡着的冷疏源眼角泛红,有零星的泪水从那双眼中溅出来,又被她周身的寒气凝住,晶莹而又脆弱。

  昨日那是因为她本就被触动了qíng绪,加之他在开口说话的时候暗中调集了灵力引动她内心的qíng感,这才让她难以自制地哭了出来,可今日这又是为何?究竟是什么能让她在恍惚之中qíng不自禁地流泪?

  并不想去细思这些问题,重寒重新合上眼,qiáng迫自己入定冥想,然而半刻之后,他腾的站起身,有些挫败地叹了口气。

  罢了,还是去看看吧。

  越靠近冷疏源,周围的寒气就越盛,渐渐迫得重寒连呼吸都觉得困难。他这下才算真正明白了她为什么说让他离她远些,这样的寒气,若不是有那块暖玉护持,如此近的距离之下,他也不可能还受得住。

  若非因为变数太大,她应该也不会让他在此时进到密室里的吧?毕竟看着状况,他对她还有些用处,再加之她此时全无反抗之力,不论出于怎样的考量,她也不应该会让他进来才对。

  硬撑着一直向前走,一步、两步,那人苍白的面容终于近在咫尺。薄薄寒冰覆在她的脸上,泛着微微的蓝,更是衬得这张脸没有半点活气。

  她究竟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摘下自己颈间的赤色玉牌,重寒稍做犹豫就将它戴在了冷疏源的脖子上。稀世难求的暖玉jīng髓稍稍压住了寒毒,冷疏源似乎有些平静了,紧拧的眉峰略略松开。重寒看了看她身上的冰又看了看自己的手,深吸了一口气将手搭在了冷疏源腕上。

  一股微凉的气流钻入冷疏源的经脉中,缓慢地游走于她的四肢百骸。重寒发现她的经脉远比他想象的宽阔坚韧,简直像是苦修了百余年打磨而成,足见其天赋之qiáng,照理说拥有这样的天赋,她应该完全没有必要去修炼这种邪术,怎么会……

  回想着她和那个大祭司的对话,重寒皱眉。

  十五年。这个时间究竟代表着什么?苍夙族长和大祭司向来互不gān涉关系融洽,怎么此代会弄到如此水火不容的地步?那所谓的当年旧事,究竟是什么?为什么她小小年纪会一个人待在这里?

  正想着,蓦然,昏睡着的白衣少女霍地睁开眼睛,瞳孔涣散,神qíng漠然,眉宇之间的线条锋利。若非是亲眼所见,很难想象这样的一个人竟也会有那般深刻沉重的qíng感。

  “你怎么过来了。”她抽回手,眼神有一瞬间的戒备,然而转瞬却又散开。

  “你的哥哥和姐姐,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看着怀中脸色苍白的冷疏源,重寒不答,想了想,他问。

  “又梦到他们了啊……”冷疏源喃喃了一声。

  “哥哥很温柔,不管我闯了多大的祸都不会责怪我,阿姐很骄傲,她是族里这一代中最厉害的人。他们都很疼我。小的时候爹娘总带着我们在天各崖一起设宴,阿姐弹琴,我舞剑,爹娘坐在那里聊天,哥哥给我们画像。”白衣的少女低低地说,说这些话的时候,她的眼睛微微弯起,眉间有极淡的笑意,沉寂的眼眸亮得就像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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