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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重雪_夜疏烟【完结】(77)

  “是。”

  众人齐齐领命退了下去,只留霜痕还在原地,犹豫了片刻,他从一旁拉了把椅子,在软榻边坐下,担忧地看着软榻上躺着的红衣人。

  冷疏源三下两下把身上那一袭烈火似的红衣扒了下来,连同脚下的红鞋一起踢掉扔到一边,只留下单薄的雪白中衣。她取下脸上的huáng金面具,偏过头去,伶仃的手覆在脸上,堪堪遮住眼底疲惫的神qíng。

  “源源……”见她久不说话,易青霄到底是放心不下,忍不住唤道。

  “我没事,大哥。”仿佛是神游物外一般,很长时间之后冷疏源才出声回道,她的声音和方才面对冷无心时的那种乖谑傲慢的感觉截然不同,仿佛是心底有深重的疲倦再也无法压制,洪流一般涌了出来。

  “帮我把那衣服拿走,我不想……看到那个颜色。”

  “你何苦这样bī自己。”易青霄摇头。

  “他既送上门来让我算计,我又有什么理由不出手?”冷疏源低低笑了一声。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易青霄的声音提高了几度,“既然不喜欢,那就不要勉qiáng自己。”

  “不,我以前其实挺喜欢红色的,就是现在看到,总是想起……”说着说着,冷疏源的声音低了下去。

  现在的她看到红色,总是想起血,无边无际的,永远都洗不尽的血。

  易青霄看出了她隐忍的痛苦,他叹了口气,终于不再说什么。冷疏源以手覆面,眼底细碎的光仿佛沉在极静的湖面下,一点点隐去,最终连点痕迹都寻不到了。不知过了多久,冷疏源坐了起来,她看着自己的手,蓦然低叹了一声。

  “大哥,你就……再助我一次吧。”她的声音低沉而遥远。

  “源源,你想做什么?”易青霄偏头看她,双眉不安地深深锁起。

  “我要杀了冷无心。”冷疏源一字一字地说。

  “等了结此事,‘业火’予你,淇烨阁予他,我当可安心。”

  冷疏源遥遥看着远处,眼神有些飘忽,说这句话的时候,她攥着胸前赤色的玉佩,眉目低低敛着,眼里一阵是杀意,一阵是温柔。

  ☆、藏锋现

  “你先在这里等我,我去办些事qíng,等我回来再启程去千秋城。”把凌飞尘带到天谴的一处分部安顿下来,重寒道。

  “你要去做什么?”凌飞尘皱眉问。

  “与你无关。”重寒漠然答,“你若不愿等着,自行离去便可。”

  “时间紧迫,你快去快回。”凌飞尘不qíng愿地说。

  “借你的佩刀一用。”重寒点了点头,复又说,没有要解释什么的意思。凌飞尘瞥了他一眼,却出奇的没再问什么,只是yīn沉着脸把断月弯刀从腰间解下塞到了重寒手上。

  见凌飞尘如此配合,重寒的脸色稍霁,他也不再说什么,扭头就走了出去。出了凌飞尘暂居的小院。他回头冷冷瞥了一眼,抬手在阖上的院门上快速书写咒符。

  随着当初记忆的恢复,很多幼时父亲教给他的东西他也渐渐想起来了。这个术阵与一般结界不同,是由灵力织就辅以灵物重宝镇压,可进不可出,即便是凌飞尘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突破这个阵。

  约莫半刻钟才布好术阵,重寒的脸色微微苍白,他拔出腰间的瞑瑕剑,手腕略一使力刺入阵眼之中。几乎是同一瞬间,黯淡的阵法陡然光芒大方,妖异的红光映在重寒的半边脸上,仿佛燃烧的火。

  “主上……”侍立在一旁的江华担忧地低唤了一声,但他上次擅自行动后受惩颇重,此时却是不敢擅加gān涉重寒的举动。

  “无事。”重寒昳丽的脸上面无表qíng,他把手中的弯刀扔给江华,“里面的是淇烨阁主的兄长,你看好他,别让他踏出此地半步。”

  “是!”江华闻言眼睛一亮,激动地应道。

  “我出去一趟,你退下吧。”

  “属下告退。”

  “天一,你出来。”感觉到江华的气息远去消失,重寒低声说。

  “主上。”在他身后的yīn影中,一个单薄的黑影渐渐浮凸出来。

  “你监视江华,尤其是他与素明影和玉鉴琼联系的内容,一旦他有异动,速向我汇报。”重寒吩咐道,略微顿了一下,他又说起,“若是qíng况紧急,你可自行处置,临珂和明月协助,留江华一命便可。”

  “凌城主呢?”天一问。

  “他?随他去。”重寒短促地冷笑了一声,“就算是江华真把他怎么样了也不用管。”

  “是。”

  “好了,你退下吧,注意别让江华发觉。”

  “属下告退。”天一应了一声,身影一分分淡去,最终淹没在夜色中。

  重寒离开“天谴”在西方的这个分部,往沧làng泽方向去。经过淇烨阁的时候他感觉到冷疏源的气息有些反常,表面上似乎比往日里要分明很多,细细感觉起来却有又一种马上要涣散开似的缥缈。qiáng压下心头萦绕不去的不安之感,重寒绕过千丈孤峰,寻着上次走过的路进了沧làng泽。

  大约是没把瞑瑕剑带在身边的缘故,这次踏入沧làng泽时重寒明显感觉到冥冥中无形的压力重了很多,催动灵力在身体里缓缓流动,驱散那附骨之蛆一般的yīn冷感觉,重寒深深吸了口气,眼底有一瞬间的动容。

  他尚可以灵力抵抗沧làng泽对他身体的侵蚀,可不管是司掌至yīn之力的‘征伐之剑’凛煜,还是阿源得自“幽冥谱”的修为都只会加剧这种侵蚀。他不知是他自己太过凉薄还是她太重qíng义,当初之事她分明也是被无端牵连其中的,在他看来,无论是这些年来她所经受的一切,还是她为她的兄姐所做的事qíng,都已经是仁至义尽,两不相欠。

  可是现在看来,阿源她分明是存了死志的。

  你以为你还欠谁?你又要拿你的命还谁?

  挥之不去的思绪搅得重寒心烦意乱,不自禁地在衣袖中攥住了拳,重寒脸上依旧是一派从容平静,浑身的筋骨肌ròu却都紧绷了起来。沿着赤色的水流一路往前,茫白的天幕上一弯紫月冷冷地悬着,像一只带着敌意的眼睛。

  又走了半刻左右,一点墨色蓦然飞快地在虚空中氤氲开,眨眼就化成了一个修长的人影,黑衣人在水面上一步一步地走过来,撩起眼皮看了看重寒。

  “你又来了。”嬴持惑的语气有些古怪。

  “打扰阁下,寒有要事yù见‘冥境之主’,还请阁下带路。”重寒眼角带过一线清淡的笑。

  “不想笑就别笑,有什么好装的。”嬴持惑撇了撇嘴,没好气地说,“走吧。”

  重寒脸上的笑容依旧不变,温文优雅得恰到好处,略一颔首,他向嬴持惑比了一个请的手势,往后让了一步。

  “嘁,虚伪。”嬴持惑重重冷哼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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