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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街99号的微笑_谷淑绢【完结】(41)

  和三年里的每一天一样。

  早已淡出伸展台的费琦,带着上设计课的籍口,素着一张美丽的脸,拖着一件长长的灰色大衣,形影孤单的,游dàng到Pub林立的长街。

  像一个靠着麻醉品维持生命的吸毒者一样。回忆,便是每夜费琦来这里吸食的毒品。唯有这样东西,她在常轨上的生命线才能继续——

  她来到绿街的号,望着那个见证了王手解救公主,见证了岩也为她套上指环的地方。

  她只是凝望,并不敢靠近。

  她只要远远地眺望曾经的快乐与爱qíng,这样,她就已经觉得很幸福、很满足了。

  她走进对街一家昏暗的小酒馆,因为昏暗,她可以将藏在对街的回忆看得更清楚。

  「给我一杯糙莓黛瑞克,黑色俄罗斯和天鹅绒。」她对侍者说。

  「小姐!还等其它的人吗?」侍者对她一口气点了三杯jī尾酒,有些疑惑。

  费琦对他微笑榣头。

  等到她离开酒馆的时候,待者将会更迷惑,这个一口气为自己点了三杯酒的女人,为什么最后连一滴都没碰。

  因为,岩也并不喜欢她喝酒。她只是让伤感的酒jīng,陪伴她一起渡过沈溺回忆的时光。她只需要和酒面对面彼此安慰,这样对她来说,就已经足够了。

  她远远望着对街的绿街的号,看着里面的qíng侣热qíng地亲吻和拥抱。看着舞台上高就的女歌手,穿着微微闪着鳞光的鱼尾长裙,xing感地摆动着。

  费琦微笑地吸食着回忆和过去,感觉体内那一颗逐渐枯死的心,又被温热和唤醒。

  她的手,为尚恩煮饭烫衣。她的身体,为尚恩充满取暖。但是她的心,只留在脱了轨的生命线里。

  服装设计课的时间快到了,费琦让自己的思绪,回到连接现在与过去,置身幽暗的小酒馆里。她准备要走,酒吧里高高的小电视土,突然闪出一个她熟悉的、带点孤媚的笑容。

  Giggle电台的娱乐新闻,正在播放席妮的第三张新专辑记者会专访。

  席妮,如今已经是红透半边天、备受瞩目的实力歌手。

  她在记者会上,穿了一袭全身滚贴着镂空白蕾丝的露肩长洋装。

  「这一张专辑,我做了比较大的转变,因为我的造型师也是我多年的好友Yale,特地抽空从纽约回来,替我做了造型,我要谢谢他。」

  席姐从台下将一个高大的男人拉上台。

  已经三年了,费琦再见到岩也,竟然也是在荧光幕中。

  屏幕上的岩也,衣着随xing,其实都是有款有型的,披散在肩膀的长发,挑染成一束束阳光般的金huáng。整个人,有一种làng迹过天涯的不羁和狂放。

  他已经不再是费琦从前认识的那个岩也了。时间在他的脸上留下了洗炼、成熟和沧桑。

  他被席妮热qíng地拥着,他们两个站在同一个舞台、同一个世界里,对着镜头,露出动人的笑容。

  看到他现在过得很好,她有一种带着悲哀的放心。至少,她向自己证明了,当初并没有放错手。

  「哇塞﹗这个造型师好酷。」一个剪成小平头,带着大耳环,坐在吧台上抽烟的年轻女孩说。

  「浓浓的眉宇,忧郁而深qíng的眼睛,真像金城武。」另一个坐在吧台上,留着傻瓜头,仰头看电视的女孩说。

  「拜托!看到每一个帅哥,妳都说像金城武。」小平头推傻瓜头。

  「我看这一期的MissRight杂志说,在这个造型师还没没无名的时候,席妮就已经看出他的天份,指定要他做她以后的造型师。」

  「好làng漫哟。」

  费琦悲哀地想着,岩也现在已经有能力给女孩梦想和生活了,然而,他身边的女主角,却已经不再是我了。

  费琦从这里望向对街,再看一次从前的岩也。

  她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拖着长长的灰色大衣,缓缓地,步向属于她的另一个表演舞台。那是一个没有心、没有爱,只有肢体、只有姿态的表演舞台。

  那个舞台,便是她令人称羡的美满婚姻。

  上了石阶,便是费琦的舞台了。

  她望着诊所的窗口,里面透着温暖的空气和灯火,她觉得浑身发烫,心却是冰凉的。

  拾阶而上,突然一个踉跄,她踩到自己的长大衣,整个人跌坐在步上舞台的阶梯上。

  她的怀里,还护拥着斐丽从美国寄来的包里。

  ——斐丽现在的舞台,好吗?

  费琦拆开小包里。被团团泡棉团裹住的,是一个咖啡色的陶杯。

  在阶梯上,费琦将包里中,一封用再生纸写的信摊展开来。

  亲爱的费:

  近来好吗﹗丰衣足食的医生娘生活还惬意吧。

  与少中离婚后,我理在可以说是一无所有。没有五星级饭店的三餐,再也没有收到过惊心动魄的大手等鲜花,我也已经忘记乘跑车的速度感了。

  现在,我和演自己在院子里种红萝卜和绿蔬菜,每天过着日出而醒日落而息的平凡生活(也就是所谓「没出息的生活」)。

  滨偶尔会心血来cháo,一大旱爬上山坡,摘一只不知名的野花,放在我早晨起来,第一眼就会看见的chuáng头。这就是我现在最常收到的礼物。

  喔,我忘了告诉妳,滨是我的男友。我们是在社区陶艺教室认识的。我是班上手最拙的学生,而他是学校里脾气最好的老师。他并不有钱,外表也不出众,而且他现在和我一样,两个人正像汽球似的逐渐在发胖中。

  包里里的陶杯,是滨教我做的第一件作品。他告诉我,一只好的陶杯,不仅要色彩均匀!质感好,而且要让人们在使用它时,得到一种口与杯碰触时的美好感动。

  我不太憧滨的意思,但是,当我用这只捏了我一身汗的陶杯来喝水时,我是觉得很美好!很感动的。(虽然滨笑我!他说,我的感觉并不是他所谓的美好感动。)

  费琦,我不确定它算不算是一只好杯子。但是,我希望,我籍由它感受到的所有美好!妳也能拥有。

  从美国寄来的照片中!斐丽的确变得比较丰腴,一向爱美的她脂粉末施,晒得红通通的脸颊像小女孩一样健康。

  她依在一个手上拿着B—B—Q串烧,笑得有点腼眺的中年男子身上。

  这是一张再平凡不过的居家照片、费琦将它熨贴在胸前。一阵温热传入她的心中,斐丽是幸福的!她不准自己哭。

  她双手捧起斐丽控制的陶杯,闭上眼睛—用自己的唇,轻靠上温厚的杯缘。

  当费琦的口和杯缘接触的那一剎那,她的泪,不自主地滴落在杯中。

  那一夜,费琦坐在步上舞台的石阶,抱着一只来自地球另一端的陶杯,在星光灿烂的夜空下,泣不成声。

  费琦一直记得,今天是岩也的生日。三年过去,他也已经二十八岁了。

  终于到了晚上七点钟。

  这一整天,费琦整个人都沈浸在为晚上的「服装设计课」做准备的状态理。

  「费琦,今天我想提早休诊,我们一起出去吃饭、好不好?」

  「可是……我的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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