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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珠传_阿宁宁【完结+番外】(36)

  想必她是太累了,这些天来教我跳舞,她亦是没日没夜地劳累,我到时可要好好表现,不能让石崇那家伙看了笑话!

  转眼至了翌日,白日里,我仍在心晴的督促下苦练舞蹈动作。下午时,又被一位老妈子叫去,安排到了舞姬中间。排了半天的队形,最后竟将我安排到了领舞的位置,这一下我心便虚了,与老妈子央求道:“不要让我领舞的,我只跟着跳便好了,到时站在前面,忘了动作不就死了?”

  老妈子摸了摸鼻翼下的黑痦子,与我摆摆手道:“你以为我想啊?老爷的安排,到时候出了丑,就是你的事qíng了,可不关我的事!”

  我努努嘴巴,心知这石崇又是要找我的麻烦,也便只好硬着头皮上去。心中反复念叨着,忍一时风平làng静,待时机一到,我便能离开金谷园了。

  可心中虽是这样想,到了那正厅中央时,我却吓得将动作忘个光光。看着坐在主位之上的石崇与一旁贴身侍酒的心晴…听那钟磬乐声响了半晌,我却木在原地一动不动。

  算来我已好多日没见到石崇了,这一日他看我时的目光,仍旧冰冷。许久,我才弱弱收回目光,腰身婉转间开始迟钝着起舞。

  想从前,我自持仙女名号,姥姥与舅爷亦宠着我,生活虽清淡寡薄,却也没受过如此欺凌。而如今,我嫁给了一个河阳首富,却如同风月女子一般抛头露面,加之以往种种,我似是对石崇不那么恨了,因为那心头,对于他的恨,此刻已经满了,满到溢出来,竟无所谓了。

  一曲罢,我与身边舞姬撤下,却又被身边一个姑娘拉着坐到一位宾客身旁。定睛一望,才认出那姑娘,正是上次将沉香屑差点踩没的那个。但见她满脸泪光,捧起酒樽与这华衣宾客道:“公子,求你喝下吧!”

  我正好奇,为何这姑娘要哭着求人饮酒,转眼却见,对面的一个姑娘忽被两个家丁拉下去,眼看要被拖出门外时,还与石崇喊着:“老爷!老爷求您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可以……”

  我这时忽想起当初袭chūn的话来,倘若劝酒不力,是要被斩脑袋的,难道那姑娘是被拖去斩脑袋吗?怪不得了,这些劝酒的舞姬们,一个个面含微笑,却满眼泪光。

  我不禁吐出口气,抬眼间,却望见身边这宾客定定望着我,一副痴醉神态。我愣了愣,低眉瞧见他大拇指处的白玉戒指,随手将酒樽抬起,递与对方,耿直道:“喝了吧,不喝的话,我们就要被斩脑袋了。”

  他眉眼一闪,清秀面容隐然透着天真,忙接过我手中酒樽一饮而尽。

  方适时,我将目光投向主位上的石崇,却见他正眯着一双眼,直勾勾望着我。我只觉他又是想要找我的岔,神气仰起头,复斟了一杯酒递与身边宾客道:“公子,再喝一杯吧!你若是喝醉了,我们才好jiāo代。”

  这宾客倒也配合,听我如此说,接过酒杯复一饮而尽。一旁的姑娘见我如此,悄摸摸与我比了比手指称赞。我忽有种胜利的喜悦,可再望向石崇时,却见他已然倒在心晴怀中,昏昏醉去。

  ☆、第二十七章

  酒席间觥筹jiāo错,时而因哪个宾客不买账,又会刀光血影一番。

  我坐在角落处,许是太久没见石崇的缘故,如今一双眼睛,不能自控地盯向他。他仍窝在心晴怀中,脸颊泛着稍许绯红,睡意安详。

  我才想起,这么长时间以来,我醒来时,永远比他要晚,每当我睁开眼睛,他都会杵着脑袋,笑意阑珊地望着我。

  因此这一次,我是第一次见到他睡着,虽是喝了酒的缘故,但却看来像个襁褓中的婴孩,那样招人怜惜。

  不多时,我控制着自己收回目光,恐慌再看下去,会将对他的恨忘记。我绝对不能忘记他对我做的一切,他欺骗我,毁坏了我多年以来坚持的信念,揭穿了我原本的自我欺骗,如今还将我困在这金谷园,让我当众跳舞,百般凌·rǔ于我,我该恨他,恨着他……

  可我到时就要逃走了,有了心晴的帮助,我恐怕这辈子都不能找石崇报仇了,真是遗憾!思及此,我不免轻叹口气,身边那戴着白玉戒指的宾客复将目光投向我,与我柔声问道:“姑娘怎么了?”

  想不到,他的声音是这般温润如玉,令人顿生苏软之感。又或是我听惯了石崇那沉稳冰凉的音色,如今听这宾客问话,忽不适应,只与对方递过一杯酒道:“公子继续喝。”

  宾客接过酒樽,听话着喝了下去,咽下时,自然打了个嗝。双腮微红,衬着一张清秀白净的脸,年轻稚嫩。

  我不忍一笑,他却越发脸红,放下酒樽后,将我大胆揽入怀中。我愣了愣,心头顿生耻rǔ,抬手刮了对方一巴掌,起身跑远。

  原来金谷园的这些女人,只要石崇还喜欢,就算是他的。不喜欢的,便成了舞姬任人取乐吗?既如此说,这和葬身青楼又有什么区别,只不过这老鸨,是个男的罢了!

  我独自跑入花园中,望着眼前,即便入夜也仍旧金碧辉煌的一切,突觉凄凉空旷,终于忍受不住,哭了起来。

  我实在太委屈了,为什么,我会不小心嫁给了石崇,为什么这个世界对我这样残忍?如果现在的我,仍旧生活在绿罗村该多好……说到底,这一切都怪我,怪我当初总是执着地坚信着,自己是个仙女,这愚蠢的想法,令我一时冲动嫁给了石崇,都怪我自己……

  哭到无力,我索xing坐在了地上,糙地上的一朵朵小huáng花,被我身上的淡薄绿纱敷着,更添一丝隐秘。我却越发悲哀,心想这世间的一切,此刻都比我幸运的多,眼泪,越发不可收拾。

  远处正厅中,仍旧笙箫作响着,我却毫不理会,沉浸在我个人的悲哀世界中,深qíng投入地哭着,不多时,便觉眼眶炙热,想是肿了起来。

  我抬手,试探着摸了摸自己的眼皮,微烫,柔软地好似掉了一层皮。再睁眼时,望见一白玉戒指晃在我眼前,与我试探着道:“姑娘,对不起。”

  我抬眼,见是刚刚那宾客,不自觉好奇:“你怎么……”

  他红着一张脸,咬了咬下唇,紧张兮兮道:“在下是第一次来参加这种宴会,可能一不小心冒犯了姑娘,跟姑娘赔罪。”

  我起身,一边揪着肩上长绫,一边与其道:“不怪你,我也是第一次来参加这种宴会,可能是你做的没错,我却……罢了。”

  他听我如此说,忽而一笑,两只手握在身前,紧张转着那白玉扳指道:“原来是这样啊,那看来,在下与姑娘,也算是同道中人了。不知在下可否有幸,与姑娘认识一下?”

  我抹了抹眼泪,与对方破涕为笑:“我叫绿珠,梁绿珠。”

  他忙像模像样地拱手道:“在下琅琊孙秀,字俊忠,为司马大人小吏。”

  我点点头,根本也不知道司马大人是谁,小吏又是个什么样的官,只大咧咧问道:“那我是唤你孙秀,还是司马大人小吏?”

  孙秀愣了一下,转即温声道:“绿珠姑娘唤我孙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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