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姐像是被她语气里的理所当然说懵了，沉默良久才问：“你确定他们赶得及撤离？”
林若没有看她，目光落在那段斜坡上，点了下头。
梁姐无言半响：“到时候鸟群全跑回来了，你觉得……他们会有人回来找我们？”
如果那些人真有这个胆子，刚刚就不会混乱成那副模样了。梁姐觉得自己心态崩得可以，但留下毕竟是自己的选择，她也不好说些什么。
说实在的，跟着林若至少比自己一个人乱窜来得靠谱。
想到这个，梁姐不禁又想起了前面最后一个走的郁沉。
“你真的觉得他会回来找你？大难临头各自飞，不过来也很正常。”
现在作保证很正常，等到时候研究中心沦为鸟群占领的地狱，谁还会有勇气望这里面闯。
林若没答话。
她甚至都不是很想理这个答案显而易见的问题，抓着灌木丛的枝就想往斜坡下面探。
梁姐心态不稳，压根没发现斜坡的存在，还在不停地说话以缓解紧张感：“不过……”
听到这转折的语气，林若顿了一下，转回头去。
梁姐：“如果他真的回来了——”
林若终于来了兴趣，“嗯”了一声表示自己在听。
林间土地潮湿，叶子被雨点打得下垂，蔫蔫的。
可能是被林若影响了，听到她出声，梁姐稍稍缓了一口气。
她没感觉到林若的情绪变化，也没有看她，平静地望了一会天，半开玩笑半认真说：“那他一定非常非常喜欢你。”
林若动作停了一瞬。
天地间的雨实在是太大，听完这句话，她下意识再次拢了拢风衣。
风衣本就被她裹得很紧，但是因为是男款，穿在身上怎么样都有些偏大，衣尾甚至都快垂地了。
林若拎着宽松的衣领站在斜坡边。
过了好久，她松了蹙着的眉心，回过头去。
梁姐心里还在发毛，注意不到太多，却明显感觉到林若心情突然变好了。
然后她就见到本来不想多答话的林若弯起眼，突然笑了一下：“之后路不好走，别一起下来了。在这等着吧。”
梁姐一愣：“下哪？”
林若扬了下头指了指身侧。
她随手拨开了灌木丛，在梁姐反应过来前，顺着陡坡一翻而下。
“……？”
梁姐：“诶？？”
第57章 回楼
坡比想象当中还要陡, 但是不深。
林若把重心压得很低，挡开一路的灌木丛，眨眼间就滑到了底。
她支着手腕在地上撑了好一会儿, 才从荡下来的头晕目眩中缓过神来。
前面找到这个坑花了太多时间，但出乎意料的是，后面的路居然出奇得好走。
录音声还在不停响着，鸟群都飞远了，树林里并没有什么危险。
除了偶尔蹿过去的几道影子，估摸着应该是树林里原有的小型动物。
林若分不出来具体是什么, 不过那几道影子对人没有攻击性, 她也没多管。
作为一个永远认不清路的人，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能不能找到方向回去。
林若把每一步都踩得很重，还折了根手腕粗的树枝边走边划。
挡雨的风衣早就已经湿透, 刚刚从陡坡上滑下来, 还沾了不少林间的叶子。
她抓着树枝，撑地站着。在留标记的时候, 目光多在那些搭在衣服上的叶子上停留了一瞬。
坡底下的土地积了水，比之前走的路还要泥泞。
树枝立在地上，很快就陷进去了一截。
时间一秒一秒过去。
久到这根树枝已经快要卡在地里拿不出来了，林若动了一下手腕, 把衣服上的叶片悉数掸落，确认了没有再沾别的东西, 这才拎了树枝接着往前找。
暴雨未歇, 留下来的脚印保存不了太长时间。
然而她运气好选对了路。
梁姐是在这里摔的, 录音设备自然也不会掉多远。
即便是过了这么多天, 依旧很好找。
目标录音在一堆落叶底下，
淋了雨, 放了这么多天，居然还没坏。
一下一下，保持着原有的音调，勤勤恳恳播着。
林若找到的时候，时间才过去了没五分钟。
.
这五分钟没能让梁姐从懵中找回多少神。
林若让她待着，她也不敢乱走，站在原地一步都没有多迈。
雨声和录音声交杂在一起，刺耳难听。
一开始听还觉得不适应，现在树林里待久了，耳朵先一步麻木了。
所以当录音声停掉后，梁姐过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
等到林若绕了一圈，从下坡稍稍平缓些的路上来时，梁姐已经从愣神变成了狂喜。
她把林若塞给她的U盘重新塞回林若手里，很有自知之明地说：“还是你拿着吧，免得我路上又掉了。”
林若闻言也没推辞，收了东西放回口袋，手上的树枝依旧没丢。
梁姐：“那个播录音的仪器呢，有找到吗？”
林若扶着树歇了一会，指着陡坡说：“带不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