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琉忽地一笑,可那笑意却止于唇边,眼角丝毫未动。
“我倒是小瞧你了,看来你远比我想象中要明事理的多啊。”
傅南霜皱了皱眉,虽说她在夸赞自己,但从中却感到了一丝危险的意味。
她还未来得及说些什么,便突然感到后腰上被顶了一把尖锐的短刃,她只觉得寒意从那刀尖顺着她的脊椎,一路爬上了她的天灵盖。
“皇后殿下,久违了。”那执刀的人从阴影中走出,森冷开口。
傅南霜记得这个声音,是之前她去段琉的别院小住时,段淞派去看守她的鹧鸪卫之一。
“你有这想法自然是好的,若是咱们早些相见,指不定还真能成为知己,只是不巧,”段琉轻叹了声,似是颇觉可惜,“咱们初见之时,你就已经成了他的皇后,当真是世事难料啊。”
到了此刻,傅南霜也没有什么不明白的了。
在旁人看来,段琉这位长公主是最为和善的皇室成员,也是陛下极为信重的长姐,她似是从未对先帝的安排有过丝毫不满,但现在看来,她皇位的觊觎,只怕不是一天两天了。
段琉上前,一把挽住了傅南霜的臂弯,脸上还是过往那般亲善和婉的笑意,“既然说好了要去我那里小住,那也别再耽误了,快走吧。”
傅南霜还欲再说些什么,那位鹧鸪卫却转了转她手中的短刃,低声威胁道:“皇后殿下,慎言。”
她被两人架出明义殿的时候,宫人皆低垂着头,妙芹念着自己好歹是皇后的贴身宫人,本想跟上,却又被皇后身后人的瞪了一眼,这才灰溜溜地退下。
可她头低得太快,没能看到傅南霜僵硬地转过一丝微小的角度,用余光抛来的求助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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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那逆贼手中的兵马虽多,却并不善水战,咱们可以…陛下?”将军见陛下盯着帐中的某处,目光有些涣散,似是半点没将他的话听进去。
“无事,你继续说。”段淞被唤回神,不知为何,突觉心头生出一股空荡荡的慌乱。
“陛下可是惦念着京中的人?”将军年过半百,脸膛红亮,面生虬髯,却并无肃杀之气,极为理解地点了点头,“臣年轻时也是如此,每次出来打仗,总是放心不下家中的妻儿。”
段淞被他说中心事,有些不好意思,“王将军莫要胡乱猜测,朕不是那等儿女情长的人。”
王将军也没有拆穿,顺着他道:“那是自然,儿女情长的是臣,当然那都是几十年前的事了,后来臣才发现,那些担心都是臣庸人自扰罢了,他们在家中都好着呢。”
段淞也暗给自己松了口气,是啊,她在京中安稳得很,能有什么事呢。
第66章 困局
傅南霜不知道自己如今究竟在何处。
在明义殿中, 她被鹧鸪卫用尖刀顶着腰侧,强行令她吞下了一颗成分不明的丸药,此后她便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就这样被段琉带上了马车。
又因马车上有皇家特殊的纹饰,一路也没人敢阻拦, 傅南霜即便能发声,也根本找不到求救的机会。
在马车停下后,她被鹧鸪卫蒙上了眼,双手也被别到身后, 结结实实地用麻绳绑上。
而后便是被强拽下马车, 接着一路磕磕绊绊地被人半拖半拉着前行, 待终于停下来后, 她只听得吱呀一声门页开合, 自己被人从后一推, 跌入了她如今所在的这间房中。
当然, 这究竟是不是个房间还有待确认,毕竟她眼前的黑布还未被摘下, 她什么都看不见。
傅南霜如今仍旧维持着刚跌落的姿势,因为双手依然被绑在身后, 她没法使力让自己坐起,只能趴在地面上。
地上很凉,她稍动了动, 膝盖和肩膀能感到粗粝的质感, 应当是粗石板铺就而成。随着她的动作,应当扬起了一阵灰尘, 因为她能嗅到一股土腥的气息。
傅南霜尝试着想要从绳索中挣脱双手,但是那绳索绑得极紧, 或许是用上了某种特殊的绳结,随着她的挣扎,居然愈发束紧,将她的手腕勒得生疼,她甚至能感到腕内的皮肤上已经擦出了血痕。
她不敢再继续挣扎了。
傅南霜又尝试着发声,相比于刚吞下药丸时,她这时终于不是全然失声,已经能发出一丝细微的气声,像是因伤风感冒而喉咙嘶哑时,尝试说话的漏气声。
所以这丸药的药力随着时间的流逝,会逐渐减弱,如果再等一等,她还能应当还能恢复原来的声音。
傅南霜的心稍定了定。
她趴在地面上,尝试着用腹部发力,终于硬憋着口气,强忍着腹部肌肉的酸痛,让自己弓着身子跪坐了起来。
终于不用贴在地面吸收灰尘后,傅南霜长舒了口气。又调理了几息后,她开始尝试着用膝盖行走,寻找着她所在的这个“房间”的边界。
她先是着向前走了几步,但是因重心不稳,上身晃了晃,直直向前栽倒,伴随着一声闷响,再度伏倒在了地面上。
傅南霜无法用双手支撑缓冲,因而整个上身同地面来了个硬着陆,落地时头骨嗡的一声震动,痛得她倒吸了口冷气,又吸进去不少尘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