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如厕是吧,快去快去。”那人边说着,一边对着她摆了摆手。
傅南霜微颔首,道了句:“多谢。”随即也不再故作姿态,跟着她的指引踏出房门。
进入院中后,那名鹧鸪卫给她指了个方向,“就是那间房,快去快回。”
傅南霜大致观察了一圈这院子的布局后,便已经印证了她的猜测,确实和她之前住过的那个小院近乎完全一致,只是方向有些不同。
她又抬头看了眼天光,却见天色昏暗,却并不能分辨太阳究竟在哪一边。
傅南霜也不敢再多耽误功夫,便垂下头来,进入了鹧鸪卫所指的那间房。
那件茅房也是同样的灰尘遍布,但窗户却并未被封死,傅南霜关上门后,便立刻凑到了窗前,小心翼翼地推开了一道缝。
随着她的动作,灰尘在空中翻飞,她抬手在眼前挥了挥,将飞灰赶到两边,眯着眼睛从缝中望去,却见一片嶙峋的山石,山顶的沟壑中还堆着几缕未化的积雪。
没错了,果然就是那座别院外的群山。
傅南霜本想再探头向外查探一番,好确定此处的具体方位,但就在此刻,她却听见屋门被人重重地拍了两下。
“好了没有?”
傅南霜无法,只得小心将那窗户合上,匆忙回道:“等一下,我还没穿好衣服。”
“快点出来!别磨蹭了。”
傅南霜又应了声,在将双手在角落里的一盆水中洗了洗,又将那脏水倒入了恭桶中,这才理好衣衫,推门而出。
鹧鸪卫皱了皱眉,颇为不耐:“怎么这么久?”
傅南霜却一脸坦然,“是啊,我又不是男人,如厕本就要慢一些,应当可以理解吧。”
鹧鸪卫一噎,瞪了她一眼,却也没继续质问什么。
不知是不是傅南霜的错觉,经过今天这番交涉后,她收到的餐食标准似乎小有提高,小菜里都开始夹了几颗肉星,再这样发展下去,过两天只怕就会给她一块整肉了。
但是段琉依然没有出现的意思。
每当她询问的时候,得到的答复只有一个:长公主没空。
傅南霜只能继续搜寻着出逃的路线。
她虽已经将自己的位置锁定到了最后的两个选项内,但依然不能确定自己究竟是在东一院,还是在西一院。
虽说这两个院子都处于山庄的边缘,但所在的位置可是天差地别。
尤其对于想要从中逃出生天的人而言更是如此。
西一院离山庄的入口处最远,有什么风吹草动都不易被察觉,更重要的是,其下是一座深潭。
而东一院则几乎就在山庄入口的旁边,其外走动的人多不说,其下便是山脚,即便能跑出去,也很容易被山上的人看见。
傅南霜更希望自己在西一院,她也想再找机会验证一番自己的猜想。
但这个机会来得比她想象中要早的多。
当夜里,傅南霜原本坐在榻边沉思,却听得屋外忽然怒风呼嚎,仿若鬼怪凄厉的尖叫。
她抬起头来,看向被疾风吹得啪啪作响的封窗木板,心底微动。
片刻,却听天边倏地传来一声惊雷,震得她几乎跳起。
傅南霜正捂着胸口缓和自己心跳,房门却突然被人从外打开,只见两名鹧鸪卫探进头来,对着她意味不明地打量了一眼,却一言不发,片刻再度将门关上,又落了锁。
因风声呼嚎,两人说话的音调也提高了些,便就此传到了傅南霜的耳中。
“我就说你多心了,她肯定在里面。”
“这不是小心无大错么,把门锁好了,咱们也进去躲一躲雨。”
“这也太小心了些,咱们天天守在门边,她也出不去啊。”
“那不是还有另一边么。”
“且不说另一边她能不能出得去,即便那边当真是个豁口,她敢往下跳么?我知道她在宫里落过一次水,那次几乎去了她半条命呢。”
“你说的倒也有理,快走吧,雨已经落下来了。”
两人说话的声音渐远,直到最终完全被风声所掩盖。
傅南霜却精神一振。
落水?按照那两个人的意思,她现在极有可能正在深潭上方的西一院。
她定了定神,再度爬上了盖住泉眼的木板,来到了靠近悬崖那侧的木板边。
狂风呼啸,已将那木板吹得有些松动,此时一道白电闪过,更是照出了木板和墙壁间时宽时窄的缝隙。
傅南霜几乎可以从那道缝隙中看见屋外砸下的雨点。
她深吸了一口气,趁着木板被风吹起的一刹那,将手指卡入木板的缝隙中,可木板又再度落下,将她的十指夹得生疼。
她强忍着疼痛,双手猛然使力,伴随着下一道劲风的席卷,彻底将那木板掰开了一大爿。
雨点瞬间从那裂开的洞中吹入,劈头盖脸地将她淋湿。傅南霜侧耳听着门外的动静,刚才木板断裂的声音和雷声混杂在一起,应当没有惊动她们。
等了片刻,她将断下的那块木板丢到一旁,从那洞中探出头,此时天色如墨,她的房中也没有灯火,举目所见皆是一片浓稠的黑暗,她根本分辨不出外面究竟是什么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