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陛下,妾错有三。”傅南霜一板一眼,拿出了年终述职的诚恳态度。
“其一,在大婚当日刻意欺瞒,将陛下气走;其二,在陛下召幸淑妃妹妹之时,故意差人前去打断;其三,妾召开宫宴,只是想要用琐事拖住这二位妹妹,不让她们有机会接近陛下。”
段淞没有说话,这些他早就看了出来,也算不上什么新闻。他略抬了抬眉示意。
理由。
“而妾这么做的原因,是因为怕死,妾自知出身不如二位相府千金,也知道自己无力与她们相争,但再卑微的蝼蚁也有意求生,妾自然不愿去死。”
“谁让你去死了?”段淞忍不住插了一句。
“那妾敢问陛下,若是有朝一日需要妾让出后位,妾如何能活得下去呢?”
“那为朕分忧是什么意思?”段淞没有继续质疑,小女子贪生怕死,也难怪。
“因为妾知道,陛下亦不愿让任何一位相府千金坐上后位。”
段淞瞳孔微缩,她知道的,未免太多了。
“所以妾今夜斗胆向陛下请罪,妾自知粗鄙,不堪后位,但亦不愿陛下为此烦忧,妾自愿为陛下管束德淑二妃,不让二人烦扰陛下,不让后宫之事影响陛下前朝韬略,只求——”
傅南霜终于抬起眼看向他,漆黑的瞳孔中映着灯烛之火,焕发出奇异的光彩。
“妾只求在陛下寻得新后之时,能许妾一条生路。”
第12章 皇姐
段淞离开后,傅南霜四肢瘫软,倒在榻上,久久动弹不得。
但她很是欣慰。
从今天开始,她终于在男主那里过了明路,成为了一名堂堂正正的打工仔。
想来日后,她也不用再担心侍寝这件事。
接下来只要能让女主在宫宴上现身,其他的问题就都迎刃而解了。
但问题是,下次公宫宴女主真的会来么?
傅南霜摇了摇头,将这晦气的猜测甩开,这次估计是临时出了些意外,既然宫里都下了帖,这些臣子家眷应该没有那么大胆子,再三刻意拒绝吧。
这对她们说来也是光宗耀祖的大事,根本没有理由拒绝啊?
傅南霜将自己稍有些波动的心绪安抚下来,面上笼着一层薄冷的月光,缓缓入眠。
此时的段淞正坐于步辇上,视线晃晃悠悠,他却直盯着高悬的圆月。
自己怎么就鬼使神差地答应她了呢?这女人竟还说什么为他分忧,不让后宫之事影响前朝韬略。
笑话,他需要么?
段淞的指尖无意识的在扶手上敲击着。
他...好像还真的有点需要,但又没有到一定要倚靠她来分忧的程度,后宫不过几个女人,难道他还应付不过来么。
只是段淞总觉得这位皇后的动机,并不像她说的那般单纯,毕竟——
他抬手,隔着外衫摸了摸还在怀中的名册。中书侍郎的事,她根本无从解释。
罢了,不过是顺水推舟而已,看看她还能翻出什么花样来,反正于自己也无甚坏处。
“陛下。”司来见陛下的脸色稍好看了些,终于找准时机开口。
“说。”段淞纹丝未动,心不在焉。
“刚才吴相又差人来催了。”司来小心翼翼,他也不知陛下和皇后究竟闹了些什么不愉快,竟又去而复返,但总之该传的话还是要传的,不然明日他又要受夹板气。
段淞指尖上的动作一顿。呵,当真是催命呢。
“准了罢。”
片刻,复又轻快地敲击起来。
不是说要替他分忧吗?好啊,那自然是多多益善了。
翌日,傅南霜心中有事,早早便起了身。
她梳洗妥当,本准备传冷叶二妃前来,商讨下一次宫宴的准备事项,可令还没传出去,却听到了一声意外的通传。
“长公主殿下驾到——”
傅南霜微诧,这位长公主来找她做什么?
她不免开始联想起之前看过的家长里短的网络热帖,该不会是什么大姑姐给新媳妇下马威的戏码吧?
但这马都下了一个来月了,现在才来是不是有点迟。
傅南霜还未来得及细想,便见一女子迆迆然前来,正是昨日宫宴上那位高髻贵女。
只不过今日她的衣着没有昨日那般隆重,只着了身轻便的襦裙,发间也只用一根玉簪盘起。
长公主段琉和段淞乍一看略有些相似,但她的眉眼间温柔舒展,眼尾带笑,比起段淞那张冷脸不知道要和善多少。
傅南霜忙起身,正欲同她行礼。她想了想,一般的皇后可能是不用向长公主行礼的,但她不一样,她只是个打工的,老板家属自然要享受同等礼遇。
“莫要见外了,那些虚礼都省了吧。”段琉十分亲切地同她笑笑,一把拉住她的手,同她一起在榻边坐下。
“多谢长公主。”傅南霜干笑了声,比起在段淞面前时更不自在。于她而言,太过亲切,更让人害怕。
“你同陛下一样,叫我皇姐便是,不用这般生分。”段琉拍了拍她的手,似是看出她紧张,以示安抚。
“是,皇姐。”傅南霜闻到她身上晚香玉的幽香,突然发现,段琉很像她实习时的带教老师。
一个温柔干练的女领导。
“我今日未提前通传便突然前来,吓到你了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