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傅南霜并未被他的态度吓到,语气依然平稳无波,“我自可将贤妃送回清思殿,但她日后如何,我却是管不了的。”
“你是管不了,还是不愿管。”段淞怒极反笑,看向她的目光,又似受了什么委屈一般。
傅南霜不明白了,他这有吃有穿大权在握的,跟她委屈个什么劲儿啊?
“陛下,贤妃所为,乃是人之常情,妾确实管不了。”她眼帘半垂,挡去他的审视。
段淞沉吟半晌,冷冷对着内侍下了令:“将贤妃带走,若她不愿走,就打晕抬走。”
“陛下,这就不必了,”邱蜜儿也看出他的情绪已跌入谷底,颇有眼色地忙不迭站起,“妾自己走便是。”
“妾告退。”傅南霜以为此事已了,便也对段淞行礼告退。
“皇后留下。”段淞对着她的背影,凉凉开口。
傅南霜足下一顿,调整好已经半翻白眼的表情,缓缓转身,一派低眉顺眼的恭敬之色,“是,妾不知陛下还有何事?”
段淞将众人屏退,深深调整了几息,随即起身踱步至她身前,垂首看向她恬淡的脸,语气还算和缓。
“你这是在同我闹什么脾气?”
“陛下言重了,妾怎会同陛下闹脾气。”
傅南霜心中莫名,她哪还敢有脾气,她要是真有脾气,一定带头打响反帝反封建的第一枪。
段淞无奈叹了声,解释道:“我不是都说了,她是自己偷跑进来的,大清早的身边多个人,还把我吓了一跳,侍卫也不知怎么看守的,若是个刺客还得了。”
“陛下不用同妾解释这些。”傅南霜眼观鼻口观心,自动忽略了他求和的眼神。
“还说没闹脾气,”段淞揽着她坐下,“我明白,你虽不明言,却也一向不喜我同别的后妃往来,但今日当真不是我召她来的,不然我为何还非要把你找来呢。”
“陛下,您怕是误会了,”傅南霜淡笑着后退,同他隔开半个身位,“妾所言句句属实,贤妃如何行动,妾确实无权管束。”
段淞皱了皱眉,“为何?”
傅南霜淡笑回道:“贤妃侍奉陛下,既是她职责所在,亦是她心之所向,那便天经地义,妾如何管得。”
“你...”
段淞还未来得及反驳,却听她继续尊尊善诱。
“况且有此如花美眷,陛下又何必推三阻四,一次两次便罢,若是次数多了,怕是会伤了她的一片真心。”
段淞直盯着他,久久未曾言语。
半晌,他忽地冷笑了声,“伤了她的一片真心?”
“是。”傅南霜只当没听出他话中深意。
“你当真是这么想的?”段淞语气平缓,却似隐藏着无穷冷意。
“回陛下,妾自不敢欺君。”傅南霜依然镇定不改。
“好,你自己说的话,莫要反悔。”段淞起身背对着她,看不见脸上的情绪。
傅南霜亦起身对着他的背影行礼,“那妾这便告退了。”
“朕忙得很,日后莫要拿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来烦朕。”段淞似是气不过她这般淡然,对着她的背影又抛下一句狠话。
“妾自然省得。”傅南霜没有回头,只稍停了一瞬,恭顺接下。
出了蓬莱殿,傅南霜终于松了口气。
段淞这般气恼,并非在她的意料之外,相反,她确实是故意的。
此次去打猎,虽说只有短短两日,但她多少能从对方的言行之中看出,这位男主大概是对她生出了一些异样的情愫。
究其原因,她猜测一来是自己的“舍身营救”让他生出了几分误会,二来,或许是自己一直对他太过顺从,以至于他在多方势力挤压的环境下,找到了一个唯一可以施压的对象,便将自己当做了他寄托情感的一个容器。
就像是他对原书中的女主一样。
所以她决定,不能继续这么惯着他,要适当地叛逆一点儿。
虽说可能暂时惹得他不快,抑或失去一两次出宫的机会,但若是放任男主将他这份情感发展下去,那自己可能就真的永远逃脱无望了。
所以一定要将感情的火苗按死在萌芽阶段。有些小损失也在所不惜。
只要能继续维持单纯的雇佣关系就好。
*
回明义殿的路上,傅南霜本已经计划好再睡个回笼觉,可刚踏入殿门,却见两人正在院中拉扯。
更准确地说,是一人单方面的拉扯,另一人一脸无奈地躲闪。
“你就告诉我吧,怎么才能让她答应啊?”
“不知。”
“你怎么会不知道呢?你是怎么做到的呀?”
“就是不知。”
“求求你了好姐姐,你就跟我透个口风,我一定记着你的好。”
傅南霜侧首,见那人的侧脸倒是有些熟悉,试探问道:“王姑娘?”
王徊梧闻声,惊喜回头,“殿下,您回来了!”
傅南霜暗道不妙,摆摆手便准备溜回寝殿,“无妨,你同岑修仪继续聊便是。”
“殿下,民女今日不是来找岑姑...修仪,正是来找您的。”王徊梧立刻上前,一脸期待地望着她。
傅南霜思索片刻,随即了然,“可是想同我讨要准你出宫的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