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起来说话,”傅南霜心头微跳,“为何,有人将她调出去了吗?”
宫人又强撑着站了起来,头却垂得更低了,声音颤抖着回道:“殿..殿下,想是您昨日回得晚,他们还没来得及向您禀明,就在前日,陛下来到殿中,将宣芝带走了。”
“什么?”傅南霜诧异之极,音调也不自觉拔高了几分,“陛下将她带走做什么?”
宫人还以为她发了怒,不由带了几分哭腔:“殿下,奴...奴当时并未当值,但是听说陛下将她封为了芝...芝美人。”
“...芝美人。”傅南霜喃喃重复着,只觉一股霸道的气流冲上了头顶,令她眼前发黑,一阵晕眩。
明明她都有所防范,怎么还是...没躲过。
“殿下...殿下?”
宫人见她左右晃悠了两下,随时要昏倒似的,忙丢掉扫把将她扶住,慌乱大叫起来。
“来人啊,快来人啊,殿下不好了!”
她话音刚落,便从偏殿中闪出个人影,接过她手中的人,“殿下怎么了?”
“我没事,”傅南霜深吸了口气,稍缓了过来几分,对着面露关切的岑琏勉强一笑,“回去躺一躺就好。”
岑琏点点头,随即缓缓将她带向寝殿,又扶着她在榻边坐下。
傅南霜有些虚弱地靠在枕边,脑中的思绪虬节成一团,根本找不到头绪。
这究竟是怎么了呢?
她本以为如今的剧情已经成了脱缰的野马,和原书再无什么关联,毕竟女主都被送走了,现在还在鼠疫的围困中生死未卜,谁知道这辈子还有没有和男主相见的一天。
但奇怪的事,自己明明将宣芝从宫道边调走,如今她却依然被段淞封为了芝美人。
这剧情究竟是变了还是没变呢?抑或本来是变了,可是因为她那番自作聪明的举动,才导致宣芝机缘巧合地又回到了原书的轨迹上。
她不明白。真的不明白。
会不会自己折腾了这么久,到头来的结局还是一碗鸩毒。
岑琏见她双目失神,面上几乎没什么血色,本想离开的脚步被生生止住。
“殿下,您可还好?”
傅南霜闻言,双眼才缓缓对上焦,对她无力的微点了点头,“还好。”
岑琏皱了皱眉,想起她刚刚听到的几句话,问道:“您是因为陛下封了别人为美人,所以才如此生气?”
傅南霜张了张口,却又不知该怎么同她解释,只轻叹了声,“我没有生气。”
她就是单纯觉得离了大谱。
岑琏只当她嘴硬不愿承认,继续道:“就算您对陛下有情意,可他毕竟是一国之君,后宫之中的人总之不会少的,您还是莫要太计较这些事,自己的身体为重。”
傅南霜:“......”
她身体挺好,只是早上没吃饭突发低血糖而已。
“果然为情所困之人,都没什么区别。”岑琏忽地一笑,倒像是在自嘲。
“?”
傅南霜缓了这一会儿,头脑倒是清醒不少,撑着坐起身道:“岑修仪,莫要乱猜了,我并不是会为情所困之人。”
岑琏抿了抿唇,未同她继续争辩,但看神色却是半点没信的样子。
“今日多谢你了,”傅南霜勉强笑了笑,“我没事了,天色还早呢,你回去继续歇着吧。”
岑琏点了点头,倒是并未像过去那般执拗的留下,行了一礼便转身离去了。
她推开门时带进一阵冷风,激得傅南霜打了个寒颤,灵台倒是又清明了几分。
不行,坐以待毙可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她还是得去打探一下,段淞究竟为什么会突然把宣芝封为美人。
好不容易拖到巳时,终于算是迎来了冬日的白昼,傅南霜步履匆匆地离开了明义殿,一脸凝重地向北边行去。
“陛下,那好像是...皇后殿下。”
段淞下了早朝,刚穿过紫宸门,还未来得及进殿,闻言脚步一顿,顺着司来手指的方向望去,唇边挂上了一丝自己都未注意到的浅笑。
“难得啊,她今日倒是起得挺早。”
司来见他家陛下面色和缓,暗松了口气,还好,皇后殿下可算是回宫了。
“不对啊,”段淞正悠然跨过门槛,忽反应过来,又撤回两步,回头盯着傅南霜离去的背影,“那个方向也不是我的便殿所在,她这一大早的要去做什么?”
司来忙道:“奴这就遣人去看看。”
*
傅南霜停在那殿门口,因走得太快,一时有些气喘,连句整话都说不出口,只能对着妙芹,用手指了指紧闭的殿门。
妙芹会意,忙上前两步敲了敲那殿门,片刻,其中的一扇门被拉开了一道狭缝,从中探出了半个头,神色警觉。
傅南霜立在宫道边,见妙芹和那人交涉了半晌,却似没什么成效,也不知二人说了什么,门内那人忽毫不留情面地合上门,徒留她在门边跺了跺脚。
接着,妙芹小跑回她身边,脸色不太好看。
“殿下,他们不肯开门,说是...陛下有旨,不得放任何人进去。”
第43章 西洲
傅南霜默了默, 并没有继续让妙芹去叫门,只是沉思着点了点头,随即默然转身, 忧思重重地踏上了回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