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向晚的压力可想而知。
林骁然偏偏在这时来捣乱。
第三中学的春季运动会马上要开始了。
第三中学的运动会十分特别,第一个特别是有祈雨功能,高中三年,每年春秋两季的运动会都会下雨。
第二个特别是开幕式,学校鼓励各个班级在入场时发挥创意,各显神通,有一年的开幕式还因为够特别而上了当地新闻。
林骁然作为纪律班的体育委员,负责运动会的一切事务。
他首先找到南向晚,问她要参加什么项目。
“我们关系好我才先问你,别人想报名还要看有没有名额。”
南向晚头也没抬,“没兴趣。”
“100米?
400米?
800米?
跳高?
跳远?
扔铅球?”
林骁然滔滔不绝地说着,南向晚终于抬起头,却是一脸无可奈何,见林骁然还不放弃,她抬起手作势要打他。
林骁然下意识躲了一下,说:
“你要报拳击?
我们没这个项目。”
南向晚头都大了,她忍着要发火的冲动,一遍一遍地重复,“不要、不要、不要,我什么也不报。”
林骁然没办法,只得转向正在对着镜子刮眉毛的姜达令,“你要报什么?”
不等姜达令回答,他又自顾自地叹了口气,说:
“算了,你报上也是浪费名额。”
姜达令放下修眉刀,没好气地说:
“哼,怎么这样说人家了啦。”
正在这时,小组长过来了,她居高临下瞧着林骁然,问:
“女生还有什么项目?”
林骁然给她说了一遍,小组长点点头,胸有成竹似的说:
“我要报400米,800米和接力。”
小组长一边说着,一边若有似无地看了南向晚一眼,南向晚正在埋头做题,并没有注意到她的眼神。
林骁然给小组长报完名,又追着南向晚问,“你不参加项目,跳啦啦操可以吗?
开幕式运动员入场的时候在主席台前跳两分钟,就两分钟。”
南向晚深深皱眉,跳啦啦操?
又要排练,又要彩排,还要穿上奇奇怪怪的服装,比参加项目还浪费时间。
她不耐烦地说:
“不参加。”
“可是我们班女生不多,你不参加凑不够人。”
南向晚不理,小组长在这时探头过来,“开幕式上要跳啦啦操,难吗?
我没学过舞蹈可以吗?
会不会穿得很暴露?
实在不行从别的班借个人,要不找校外的帮忙,你放心吧,肯定有办法。
这世界离了谁不转?”
有了之前的成功经验,林骁然坚信南向晚绝不是那种不近人情的人,她外冷内热,好像冰山里的火焰,只要他坚持不懈,一定能让她答应。
他还想继续劝说南向晚参加运动会,一旁的小组长却总是打断他,一会儿说开幕式除了啦啦操还有什么安排,一会儿说报400米和800米会不会太累了,如果跑不下来怎么办。
一来二去老师来了,林骁然只得作罢。
南向晚这回似乎铁了心,不管他怎么劝说,就是咬定了要好好学习,不参加任何活动。
连姜达令都参加了啦啦操,她还是抱着书本无动于衷。
林骁然没办法,决定使出杀手锏。
他在自习课上一本正经地对南向晚说:
“我们班女生不够,你要是不跳啦啦操的话,只能让李帅男扮女装。”
“啊?”
正在后面和张超下象棋的李帅大叫一声,“我跳啦啦操?
还穿女装?
没人和我说啊?”
“嘘!”
林骁然示意他不要说话,继续对南向晚晓以利害,“你想想,他一个活蹦乱跳的大男人,要在全校师生面前穿短裙、戴假发,搔首弄姿,以后还怎么见人。”
一直低头做题的南向晚终于有了反应,她抬起头,同样一本正经,“我觉得很好,而且不需要他跳得多好,恰恰相反,跳得越糟糕越好,永远跟不上节奏,永远慢半拍,然后故意穿帮,跳到一半假发掉了,跳到最后裙子掉了,这样才好玩。”
南向晚说完,转向后面的李帅,学着电视里的样子说:
“我看好你呦。”
“我……”
李帅脸都绿了,对着林骁然摆手,“不要啊……”
林骁然不再劝说南向晚了,他开始仔细思考南向晚的提议,片刻后,他猛地拍手,说:
“你说得有道理,就这么定了,不用你了,你好好学习吧。”
“啊!”
随着李帅一声哀嚎,本该放心的南向晚并没有想象中那样如释重负,她将目光重新落在那些数学题上,心思却没有一起回来。
她像是被施了咒,那句“不用你了”一直在她的耳边重复。
真奇怪,这不就是她想要的结果吗,不要她参加任何集体活动,只让她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学习。
可是当这一切真的发生时,她好像并不快乐。
通往山顶的道路注定是孤独的。
体育课上,男生在打篮球,女生在排练啦啦操,只有南向晚形单影只,一个人坐在看台上背化学方程式。
经过大家的不懈努力,啦啦操渐渐有了雏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