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佳妮是点头附和,偶尔点头不能让母亲满意时,她就必须说话附和。
佳淇终于笑出来,悄悄地跟温佳妮说:“学校离家远有什么用,能念到的还是能念到你。”
话中有话,温佳妮不搭腔。
佳淇只笑着,不说了。
郑书文从后视镜瞧着后座两姐妹,轻轻笑出声,挑开话题,吸引温雁的注意。
温佳妮看了眼郑书文,脑子里嗡嗡嗡地响起赵嘉原的提醒。
——你注意点。
她紧张起来,不敢再多看一眼郑书文。她怕身边的佳淇发现,怕前面的母亲发现。
怕很多人发现她暗恋着郑书文。
十九岁的女生,暗恋着妈妈的男友,荒唐!离谱!
赵嘉原用诧异、轻佻、讥讽的态度念着她日记里的东西,可不就够说明她荒唐么!
她应该重新审视自己这份不正确的心思。
万幸万幸,她还知道这爱慕的心思是不正确的。
先到佳淇的学校。
佳淇上的封闭式女校,自然要住校的。连上两周的课,休三天假。
学校太封闭了,又要连上两周的课,温雁不放心,要陪着进去,去检查宿舍,还要见一见佳淇的室友——从前的学校,母亲觉得佳淇的室友品性不好,带坏了佳淇,令佳淇脾气也跟着坏。
大概,很多母亲都认为自己的孩子是好的,坏是旁人带坏的。
于是,温雁建议郑书文先送佳妮去邻市,回头她自己坐的士回去。
这样车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人了。
温佳妮更心绪不宁了。
窗户明明开着,上午的清风还算凉快,为什么她总热得心慌。尤其是当她稍稍抬眸,撞上后视镜里郑书文的那半边脸。
多看一眼,她真怕镜中的人抬眸,跟她的目光碰上,然后发现她那不正确、不道德的心思……
到邻市已过正午。
F大校门外,人车拥挤。
郑书文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前面的路况变好,回头看温佳妮,“妮妮,我们先找个地方停车吃饭。”
他抬腕看时间,“唔……两点左右再过来,你看怎么样?”
温佳妮点头同意。
车子停进一家中式餐厅的地下停车场。
午餐环境主求大方舒适、凉快,故此郑书文便订了个厢间。不带门的厢间,只摆着实木镂空屏风。
温佳妮刚坐下,服务生送来一杯清凉橙汁。
她捏着吸管,双颊微红,大约是方才在外头热的。她问郑书文:“你喝什么?”
郑书文接过服务生递过来的菜单,推放在佳妮面前的桌上,“看看想吃什么自己点。”
佳妮一手握着杯子,一手翻着菜单。
这会儿,有人送喝的过来了。
郑书文掀开杯上的瓷盖,迎上佳妮的目光,“我喝茶。要不要喝喝看?”
餐厅里没熟人,温佳妮放松了起来,点头。
郑书文倒了一小杯,递到她面前。
茶泡得浓了一些,味道偏苦涩。温佳妮喝了口,尝到了味道,吐了吐舌。见此,郑书文笑了起来,“好喝吗?”
“有点苦。”
“若你有空的时候,告诉我一声,我带你去潮汕,那边有家茶楼泡的茶最好喝。”
“谢谢叔叔。”
两人共进午餐时,都是默不作声的。佳妮吃相最安静,细嚼慢咽,吃得慢,饱腹感来得也就早,还没吃完一碗米饭,她就搁下筷子,不再吃了。
郑书文没吃完,看到她放下筷子,于是便同她说起话来,聊的大多数是学校里的事情。
佳妮在学校参加过社团活动,发生很多有趣的事情,说起这些事来,她还能回忆起当时的情况,脸上带着笑。
一顿午餐,吃得开心。
不得不承认,有时候,同郑书文相处,是令人舒适的一件事。
“叔叔,你要跟我妈准备结婚了吗?”
郑书文一愣,放下筷子,抽了几张纸巾。他看着温佳妮,脸上带着笑,“看来你们家里应该是传遍了。”
佳妮没说话。
“妮妮,你呢?如果我跟你妈妈要结婚,你有意见吗?如果有——”
“没有。”佳妮垂着眼,“没有,妈妈身边多个人陪着,挺好的。”
“你是这么想……”郑书文轻轻叹气,“佳淇是有意见的。”
佳妮抬起头,“怎么会……佳淇跟你说了?”
“佳淇跟你妈妈闹别扭,我怎会看不出来?”郑书文的脸上仍是带着和煦温柔的笑,“好了,需不需要出去逛逛?”
他挑开了话题,温佳妮也不好继续再问下去。
下午日光太烈,出去没走几步,就热的没法子逛了。再说学校附近也没什么好逛的。
两人回到地下停车场。
学校门口的路况好多了,校内的人还是那么多,尤其是食堂、教学楼区。
车子开进校内的停车区域。
郑书文关上车门,走到温佳妮身后,顺手拎过她正吃力地从后备箱拎出来的箱子,放下,拉起拉杆,“还挺重。”
温佳妮听到郑书文的话,忍不住去看他,瞥见他儒雅眉眼中的笑,有些不好意思,“叔叔,还是我拿着……”
伸出去的手,没碰上拉杆,是碰上他的手腕。
倏地,她缩回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