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衫领口,单单薄薄,配着深棕色的发,反衬得她肤如凝脂。
他没有忘记,去年这个时候,是闷热的暑假,在家中的楼梯间,佳妮表姐从他身边轻快地过去,无意撞到他肩膀,也是这样柔软的棕发,在他赤/裸的手臂上凉森森地扫弄过去。她再扭身回眸,留下淡淡余香,一声很轻的道歉,再下楼,她雀跃的目光小心翼翼地停在年长的男人身上,这激起了他顽劣的好奇心。
没有那顽劣的好奇心,也就不会有此刻。
赵嘉原一点都不后悔自己做过的事情,哪怕害得佳妮表姐掉了眼泪,也不愿意后悔。
情愿道歉,由她打骂,招她嫌恶,也不愿意后悔。
“……有一段时间了吧。”赵嘉原用不大确定的语气说着。他不想说得那么具体化,说不定会吓着她——哦!原来已经那么早了吗?最早就有那么坏的心思了吗?佳妮表姐一定会这么想的。
他在她眼里,已经够坏了,不能再更坏了。否则,他哪里还比得过那个姓郑的?
头发吹干,赵嘉原把吹风机放进洗手台下的抽屉里,没有马上离开,而是背靠着墙,看着温佳妮把头发随手挽了几下,扎了个松松的髻,流露自然的慵懒。
什么都好,只有那双眼睛肿得没有漂亮一说。
赵嘉原摸了摸鼻子,看着她的眼睛,居然心生悔意。
温佳妮抹了点眼霜,点点弄弄了一会儿,听到旁边的人说准备去度假山庄,问她要不要去。
她转过身来,摇头拒绝。
“不去,我哪里都不想去。”出了浴室,她坐靠到沙发上,无精打采,双肩塌着。
赵嘉原跟着走过来,一脚踩到了撕坏了的裙子,看了她一眼,她也回头看过来。
他要收拾地上的碎布。
她立马说:“不要管了,反正不能再穿了。”
他没说什么,收拾起碎布,连带着那一根皮质的细腰带,扔进了浴室间的垃圾桶里。
他过来坐下,问她好好的为什么要毁了裙子。
温佳妮撇过脸,不作声,过了一会儿,她歪了歪身子,稍稍靠近赵嘉原,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我饿了。”
这就算把不好的话题带过去,她不想告诉赵嘉原为什么,只会徒增不愉快。
“那出去吃?”
温佳妮曲着腿,把自己缩得小小的,舒服地窝在沙发一角。她想了想,很苦恼,“我不想出去,怎么办?”
也许是无意的,也许佳妮自己都没有发觉到,一声“怎么办”,音调降了下来,语气发软,落入赵嘉原的耳里,有点撒娇的意思。
赵嘉原垂着眼,目光停在她光洁的脚背上,若有所思。
片刻后,他收起那些思绪,抬头看温佳妮,见她没有精神,担心着,去摸她的额头脸颊,“不舒服?”
“没有不舒服。”温佳妮不知道要怎么跟他解释,这会儿他温柔的关心——可是,这不像他!
想到昨晚,她说的什么“劣质的模仿品”,心里闷闷的,只说:“我饿了。”
赵嘉原起身去按座机,拎起听筒,又问她想吃什么。
温佳妮想了想,想不到要吃什么,“都可以。”
送来的是英式餐点,算不上好吃,肉质口感很糙、很干,唯一味道不错的只有蔓越莓司康饼。
她忍不住说:“为什么不是中餐?”
中餐吃起来,有很满足的饱腹感,世上各类餐点,她大概最喜欢中餐。
赵嘉原说:“不是你说都可以?我就说哪个来得快就哪个了。”
温佳妮叹气,好在司康饼味道不错,而甜味会让人心情变好。感觉有点精神的时候,赵嘉原再问她要不要去度假山庄,她就很有力气地拒绝:“不去!”
“我可能要好几天才能回来,房子还没有找到,你一个人在这边,我不放心。”
实际上,房子的事情已经解决,眼下不过是借口罢了。
“就当散散心,好么?”赵嘉原边说话,边揩掉她嘴角边上的奶油,拿过矮桌上盘子里的餐布擦掉。
整个动作自然得不像话,他丝毫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温佳妮摸着嘴角,愣着,下意识地去舔了下唇角,好像是要把他刚刚碰到的地方留下的热度舔掉。
赵嘉原看着她,擦拭手指的动作顿了顿,片刻后,他说:“过几天我妈过来,看到你住酒店,你觉得爷爷知道了,还会让你留在这儿吗?”
温佳妮舔住下唇,慢慢咬住,嘴里的甜味一下子就没了。
“跟我去玩玩,好么?”
温佳妮把没有吃完的司康饼放回盘子里,她转过脸来,望住他,“赵嘉原,你总是这样,你不威胁我,好好说话,不可以吗?”
明知道她多么不想回温家,还要拿这件事情来威胁她!
她声音轻了下去,“我不想做的事情,你不要逼我……你知不知道你这样真的很让人讨厌,我很讨厌你这样。”
赵嘉原看着她的脸,可能她不知道,她真的讨厌一个人时,说话是不看人的——刚开始那会儿,她就不大爱看他,脸上、眼神里多多少少都藏着一点嫌恶。
这会儿,没有嫌恶,却也是真的讨厌他了。
赵嘉原没有自信,不由得颓丧起来。
也是,模仿品永远是模仿品,还是她口中的“劣质”,他学不来郑书文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