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嘉原也笑，“过了今天，我就满十九岁了。”
她由衷祝福：“嗯，生日快乐。”
“我十九了！”
“我知道。”
赵嘉原盯着她，片刻后，他转过身去，背对着她，声音很轻，“……你不知道。”
第33章 33
从住宅小区到赵家那边去有一段路。
遇上堵车时段, 外面天气热、车内冷气足，空气不够自然清新，教人无端心烦了些, 坐在车内百无聊赖, 虚度时光。
赵嘉原歪着脑袋靠到温佳妮的肩上, 也不是真靠上去，只是想靠近她罢了。
温佳妮望着右边停止不动的车流，车喇叭时不时响着, 听到旁边人说：“不如我们逃走？”
“什么？”她转过脸来。
赵嘉原半阖着眼睛，默了片刻才说：“我不是很想过生日, 你不觉得这个过生日很残忍吗？妈妈生下孩子的那一日，一定承受世上最痛的苦，人人却都要庆祝孩子过生日，丝毫没有想过妈妈的分娩之痛，热热闹闹庆祝过生日——好吧，也许, 这是父母对孩子的祝福, 但我没办法接受。”
不知道自己父母姓甚名谁，如果不确定出生日子是否准确，那么过生日又有什么意义？
他动了下，又软又刺的头发蹭上她的脖子。
温佳妮躲了躲, 没有说话。
“赵佳翎的生日, 我爸从来不会为她过，只是提醒一声，祝福一声, 然后去对我妈嘘寒问暖, 那一日不管多忙, 他一定会陪在我妈身边。他说，那一天生下赵佳翎，自己差点要失去爱人。”
从前听赵崇生说旧事，他嗤之以鼻，不想今日回忆娓娓道来，却是另一番感受，也许是因坐在他旁边的人不是别人。
瞄了眼温佳妮，见她仍一副茫然、好似没懂的样子，赵嘉原笑了一下，“啊，你不会不记得赵佳翎了吧？”
温佳妮眼睫一颤，摇摇头，“我记得。”
小姑姑的女儿赵佳翎，大赵嘉原六岁，是一个……颇为放荡不羁的人物——此为褒义，在佳妮看来是这样子的。
赵佳翎前些年结婚，没几个月又离了婚。
结婚对象是个二世祖，颇有音乐细胞的二世祖。这个男人只懂音乐，旁的一概不懂，更不懂女人，只适合恋爱，不适合结婚。
离婚后，二世祖将自己那一部分财产转给赵佳翎，算作为分手费。
之后，赵佳翎拿着这一份财产去了国外，没有再回来过。
爷爷看重名声面子，觉得赵佳翎一出闪婚又离婚的戏码，委实丢尽家人脸面，故极不喜欢这位外孙女。
似也因此，家中任何人也不大提起赵佳翎了，就好像这个人不曾在家中存在过。
今天忽然从赵嘉原嘴里听到这位姐姐的名字，佳妮着实恍惚了一下，真的差点忘记了，原来家里还有一位亲人存在过。
只是，也很忽然地，她在想，母亲这样离开了，以后会不会也没有人再记得？
抬起手臂，轻轻拍了拍赵嘉原的脑袋，安慰他，也像安慰自己。
她知道赵嘉原说这些话背后的意思，流言蜚语，身世复杂，连他自己都辨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哪一家的孩子。
亲生父母不详，过生日没有任何意义，倒更像揭他疮疤。
本有点讨厌他的心忽然软化了些，佳妮把目光落到他身上，柔声说：“就这么一回热闹，下次你想过也许都没这么热闹了。”
车子转弯，换了方向，阳光照进来，隔着深色太阳膜，匍匐在赵嘉原脸上，镀了一层温和的光，随着车子前行的动静，周边建筑剪影从车厢内飞掠而过，像电影里的快镜头，显得他的脸庞一点都不真实。
温佳妮一时难以挪开目光，也是这一会，才发现到，赵嘉原额头一角似留有一道疤痕，若不仔细看，淡得看不出来。
忽地，赵嘉原抬起脸来，双眸清亮，笑容比外头阳光灿烂。
与他对视，温佳妮的脸一下子热了起来……
前面司机叔叔一定有看到后面，她平静转过脸，避开他那双桃花眼，也收回手，为掩饰刚刚莫名的躁动，去拿包里的生日礼物。
“送你的。”她递上礼盒。
赵嘉原惊喜，立时坐直身子，接过宝蓝色盒子，冁然一笑，“我可以现在拆开吗？”
很想说不可以，但是他的笑容好看得难以让人拒绝，佳妮只好说：“先说好，你要是露出一点嫌弃的意思来，我会马上收回。”
赵嘉原笑着说：“绝不会。”
拆开包装盒，是一款男士运动腕表，款式其实很普通，因为资金不足，只便挑店内最便宜的那一款。当然，这个可不好对赵嘉原说。
温佳妮看着赵嘉原的笑脸，忽觉有些遗憾，没有买下一眼看中的那一款。
但赵嘉原是什么人？他根本不在乎款式是否好看，只在乎是谁送的。他大大方方露着孩子气的笑容，“你帮我戴上，我会更喜欢。”
为弥补“遗憾”，温佳妮很乐意帮他戴上。
戴腕表的过程中，赵嘉原很突然地握住了她的手腕。
佳妮瞪他，“你做什么？”
他眨眨眼，“看你手腕多粗。”
明明一点都不粗，他一手可握，顺便知道她手腕尺寸。
车子终于能动了。
赵嘉原说：“给你预个警，待会见到家里人，他们一定要问东问西，你信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