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个文职,几乎没有面对过这样的局面, 能在第一时间提刀砍手已经是她的极限了。
植物人进一步,顾春后退一步。
车里的十年生睁着死鱼眼对眼前的场面视若无睹, 车里的五年生蓄势待发,随时等待着冲锋的命令。
那些尖塔的毕业生不约而同地锁死了自己的车门,她们没有学习过战斗,反而精通自保的手段。
“来人。”
极致危险的情况里,顾春天旋地转的脑子终于从剧痛中清醒片刻,她此刻分明是在车队里,这里到处都是能为她拼命的兵。
她一声令下,十年生和五年生齐刷刷地打开车门,车门打开的声音吸引了植物人的注意,它转了个身,朝着车队走去。
“砰——”
狙击手的第二枚子弹射出。
顾春体力不支地摔倒在地,千分之一秒的时间里,子弹擦着她的头顶,在地上击出火花。
五年生目光如炬地朝着子弹射击的方向看去,精神力汹涌着铺开,狙击手无处藏身,暴露于她们的视野之中。
“砰砰砰砰!”,她们掏出枪支毫不吝啬地朝着狙击手开火。
狙击手早在开第二枪后就地一滚,她把发烫的枪支背在身后,一手扶起了倒地的摩托车。
子弹在她身边不断炸开,狙击手拧动车把,在密雨般的枪声里撤退。
五年生的精神力让她们捕捉到战场里一切变动,她们能在错综复杂的环境中立刻找到自己的目标。
可她们没有开枪的准头,过于依赖精神力的视角让她们忽略了环境对于子弹轨迹的影响。
风速、距离、乃至空气的湿度,这些微小的细节改变了子弹的轨迹,让狙击手成功脱身。
植物人被十年生们切块,危机暂时解除,医疗员抱着箱子冲下车。
她先是捂住了顾春不断喷血的伤口,在上面撒上止血粉末简单包扎,然后扶着顾春上了车。
随后医疗员指挥着两个十年生,把叶如莲的尸体也抬上车。
“你们被算计了,她们是有备而来。”车里响起风里希无机质的声音,在这个慌乱的夜晚里,它的声音如同定海神针。
“你先回自己的车上去。”顾春提起精神吩咐,医疗员下车。
风里希继续说:“保持原计划不变,我们一定要给她们一个猛烈的教训。”
顾春头晕目眩,勉力支撑着自己的意识,听着风里希的吩咐,她的眼睛落在车窗外。
那个植物人散发出了浓郁的味道,是雨滴落在青草上的清新芬芳。
顾春对这股味道很熟悉,她每次经过第一基地核心区域那几张大草坪时都能闻到。
曾经她无法理解有些人对那张草坪的畏惧,此刻她浑身血液几乎凝固,从骨头里泛出寒意。
“不建议维持原计划。”顾春凝滞的大脑艰难地转动,“我们的准备不充裕。”
对方只是派出了一个狙击手而已!就让她们两个指挥一死一伤。
十年生和五年生都是指望不上的木头,她们需要撤退调整状态,改变战略。
“申请返回基地。”顾春恳切地说。
装甲车没有动,风里希无视了顾春的建议,她直接对着其余车辆下达了命令。
剩下的二十四辆装甲车车灯亮起,她们朝着遗迹的叛军发起进攻。
“我们的优势是精神力和武器,既然如此,我们在一开始就不应该采用迂回的战术。”风里希冷冰冰地说,“叶如莲之前在做什么?指挥植物骚扰叛军?可笑的计划。”
但我们只有一百多个踢一下动一下的傻缺,对面是一支几千人的队伍。
顾春谨慎地没有把心里话说出来,一阵无力感泛上心间。
在AI的眼里没有牺牲,它只看结果。
“我申请返回基地。”顾春的伤口血已经止住了,但她是被植物人攻击的,她需要尽快去医院做感染源检测,处理断臂的伤口。
她不能在这里拖下去,延误治疗的时机。
“驳回。”风里希说,“你留在这里监视战局。”
“......”顾春干脆利落地一翻眼,放任自己在车里晕了过去。
“醒一醒。”风里希无情地说。
顾春一动不动,脸色因为失血而苍白,呼吸微弱。
一公里外,车队与叛军正式展开了交锋,轰隆的爆炸声掩盖住了顾春激烈的心跳声。
风里希衡量片刻,几分钟以后,装甲车无奈启动,载着顾春返回基地。
宁瓷在阳台上练刀。
“顾春这几天暂时没办法当你的秘书。”风里希的声音在阳台上响起,它说:“我给你安排了新的秘书,八点钟到。”
宁瓷手里的刀光惊鸿一闪,气息不受丝毫影响,语气平淡中带着微微不解,“嗯?我觉得顾春挺好的,她不干了?”
风里希停顿片刻。
“你是在想怎么骗人吗?”宁瓷问,“你不是说我们是合作伙伴吗?你的权力就是我的权力。”
“如果在我们达成合作的第一天,你就对我有所隐瞒,那我们直接一拍两散吧。”宁瓷记起自己曾经看过的《精神操控的理论与实践》,她说:“像你这样不懂事的AI,除了我以外谁还能忍你?”